医师是个科研怪人,一旦研究起东西来就一头钻进去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全靠营养液过活。
南柠对医师的住所很熟悉,心安理得地在这里蹭吃蹭喝,安逸舒适地睡了十来天。
又一日清晨,南柠踮着脚在实验室外看了好久,也没见里面有出来的意思,便明白医师的实验还没结束。
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听到虫子凄厉的喊叫,南柠就忍不住担心医师将这个虫子给拆了个遍,等虫子重新回到她手里的时候就只剩下医疗废弃物。
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此次虫潮里的虫子早被联邦记录在案,哪怕她只带着虫子的脑袋回去,也能成为虫潮为人所控的证据。
因此,南柠就彻底歇了阻止医师的心思,反而将虫子的叫喊声当催眠曲,每夜听着睡觉,连梦都变得香甜起来了呢。
幸好这个时代的科技足够发达,房子的隔音设施更是好得惊人,医师一脸折腾这么久都没有对周围的邻居造成影响。
南柠打着哈欠走出屋子,带着帽子口罩,将脸罩得严严实实的去外面打探消息。
这些日子的联邦格外热闹,先是第三军团全员战死,又是联邦、帝国联手共同调查战争原因,各种纷争与扯皮也是精彩万分。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上位者之间的权斗是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他们反而更热衷那些含义丰富的八卦。
南柠对八卦没兴趣,只是想透过这些八卦了解连
墨和凤栖梧的行动,并通过这些行动推测他们可能采取的后续打算。
因为景域已经跟她断了几天联系,她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和安危,只能通过这种途径判断他们是否安全。
南柠完全理解景域选在不在世人面前,放任连墨以第三军团全员战死为由对联邦内部展开审查。
她只是担心景家真的跟连墨有合作,导致景域三人被连墨所囚。
不过,从目前听来八卦可知,无论是连墨还是凤栖梧,他们都没有发现景域还活着的事实,只专注地打着为南柠报仇的旗号,在联邦内部兴风作浪,搅得联邦人心惶惶,帝国众人惴惴不安。
南柠握着酒瓶在吧台旁转了个圈,身后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往耳朵里钻,吵吵闹闹地让她避都避不开。
“要我说,联邦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把一个贫民窟的女人招进去,还放任她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也不想想她配吗,可不就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是啊,贫民窟出来的能有几个好的?听说啊,这个第三军团长不仅是贫民窟出身,还跟心上人的联邦委员长、帝国皇太子有非比寻常的暧昧关系,你说她这位置是不是也来路不正啊?”
“哎呦,什么叫听说啊,这是事实,那个贫民窟出身的第三军团长在出征前才刚否认跟帝国皇太子之间的婚约,还当众表明要跟一路扶持她到如今地位的委员长断绝关系,你说这不是装么,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哦哦,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这贫民窟出身的联邦第三军团长可不就是这样么!”
……
接下去都是接连不断的附和声,听得南柠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完全没想到文明科技发展到如今这个时代,存在人们心底的偏见还是这个根深蒂固。
这群人一句话里多少个“贫民窟”,怎么着,出身贫民窟怎么了?吃他们家大米还是偷他们家银元了?
这群人从未见过原主,也从未知晓原主一个贫民窟出身的姑娘究竟流了多少血泪才有如今的地位,只凭着流传的只言片语就轻易给一个人下定论,贴标签,轻而易举地将原主的血泪化作一句轻飘飘的流言。
只因为她是贫民窟出身,还曾跟连墨和凤栖梧两个明面上的天之骄子扯上关系?
凭什么啊?要是没有原主,这两个所谓的天之骄子早就烂在垃圾堆里发烂发臭了,哪轮到他们站在高位指点江山?
就因为他们的流言无法撼动后台错综复杂的上位者,就选择将脏水泼向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没有的原主?
什么道理?
“嘭”一声,粘腻的液体留了一手,南柠附近的人都将目光都转向了捏爆酒瓶的她。
而南柠却像一无所觉般,重重砸了下吧台。
随着这声巨响,喧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各异的目光纷纷向南柠的方向投来,却只听她发出一声冷笑。
“一群从
没上过战场的懦夫,在这里耍什么嘴皮子,你们觉得人家一个贫民窟出身的不够格做军团长,那你们倒是上去啊,也就懦夫会在人背后往人身上泼脏水,其实自己就是一团垃圾。”
“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南柠这话指向性明显,刚才在她身后议论的几个人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愤怒是会激发勇气的,几人对视几眼,见她不过一个人,之前见南柠徒手捏爆一只酒瓶的惊慌也荡然无存,很快上前将南柠团团围住。
南柠将手中粘腻的酒渍甩了甩,挑衅地对几个人做了个极其不友好的手势……
没来得及阻止南柠的系统头皮发麻,它只觉得眼下的宿主怒气值爆棚,已经有本源世界与天道同归于尽的架势了,连忙出声安抚南柠。
“宿主,宿主,莫生气,莫生气,不过是宵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不遭人妒是庸才,他们该这么评价原主,不就是因为原主出身在各种资源都极其短缺的贫民窟,却仍有今日成就么,他们也就敢在背后嘀嘀咕咕。”
“而且这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万一连墨或者凤栖梧发现你还活着可就不好了。”
系统到底了解南柠,明白她突然爆发不过是为了原主鸣不平,倒是恰如其分地稍稍抚平了南柠爆棚的怒意。
“我呸,全星际每天打架斗殴的没有万件也有千件,连墨和凤栖梧爪子还没这
么长,就一个酒馆闹事他们还能联想到我身上?系统,你太高估他们了,眼下正是他们排除异己的好时机,才不会有空管一个边陲小酒馆的纷争。”
南柠转动转动手腕,狞笑着砸在仍在喋喋不休谩骂之人的脸上,继续跟目瞪口呆的系统说道:
“…况且,老娘活到现在还不知道忍气吞声四个字怎么写,他们都羞辱到脸上来了不给他们点儿教训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南柠拳头舞得虎虎生风,侧身躲过身后拿着酒瓶子的男人偷袭后,她冷笑着一脚将人远远踢开,又弯腰任由左右两侧的偷袭者将手中的物件重重砸在对方身上。
轻而易举地撩翻了五六七八个人之后,剩下被南柠一番话喷得脸都黑了的人都不敢上前一步。
南柠懒洋洋地踩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男人的脸,笑得异常开怀。
天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一直在过逃亡的日子,心里憋着一团无名的火,今日倒是全部发泄出来,实在是畅快不已。
冷哼一声,南柠把自己弄坏的东西盘算一下,将钱交给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侍者,指着地上捂着伤口哀嚎的几个人。
“这几个损坏东西的钱让他们自己付。”
得到侍者应承之后,南柠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酒馆的角落里,三个包裹得跟南柠同样严实的青年面面相觑,纷纷收回想要上前帮忙的脚步。
天知道,进入酒馆后看到人群中
央打架的人之后,他们的心脏差点儿跳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伙伴的他们可是心知肚明,他们的军团长因为毒素,精神力根本无法使用,当时看到那几个不要脸的偷袭时,他们已经做好帮忙的准备。
谁知道他们的军团长就像背后长眼睛似的,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将几个恶棍收拾了。
这种轻松写意的模样,让他们忍不住回想起从前初识时被军团长支配的恐惧,连身上的早已愈合的伤口都隐隐作痛。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抬脚跟着南柠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