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坐坐。”萧殁拉着她走进铺子。
里面陈设简单,桌椅虽老旧却干净。
听到动静,柜台前的人抬头,见到萧殁,忙走出来:“侯爷来了。”
老者对着后厨喊道:“老婆子,侯爷来了。”
话落,后厨的帘子被人挑开,一位老婆婆笑盈盈走出来:“侯爷,可用过饭,要不要吃碗馄饨?”
“这个时间过来,自然是没用过,你再弄两个菜。”老者替萧殁回答。
老婆婆眼睛落在萧殁的手上,嘴角扬起来:“这位是安乐县主?”
“正是,婆婆好。”温声声笑着应答。
老婆婆眉眼弯弯,上下打量温声声:“好好好,一看就是好姑娘,你等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婆婆,我来帮你。”温声声见铺子内就二人,不想两位老人忙碌。
老者拦住她:“馄饨都是现成的,你们小夫妻坐着,我去帮她。”
说完,老者也去了厨房。
萧殁拉着他在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这家的馄饨不错,待会儿,你尝尝。”
“好。”温声声细细打量,没看出铺子有什么特别,若真要说出特别之处,就是此处与正街相隔三条街,位置不错。
按理说,晌午的时候,人流应该多,可店里只有他们二人。
很快,老者端着两碗馄饨出来,人还没到跟前,香味扑鼻,待放在面前,口水都要流出来。
“真香。”温声声不是矫情之人,陪师父游历时,从不讲究。
她接过勺子,看着像
小船的馄饨,不再犹豫,咬上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口中弥漫,丰富的馅料,不断刺激着味蕾,让人停不下嘴。
老者笑着坐在旁边。
萧殁将馄饨放在干净的碗中:“小心烫嘴。”
温声声嘴里发出吸溜的声音,毫无形象。
可对面的人,却笑得宠溺。
老者抿了口茶,嘴角露出得意:“不是我吹,京城谁家的馄饨都没我做得好吃。菜是山泉水养的,猪是喝山泉水和野草长大的,平日漫山遍野地跑,肉质紧实,味道自然好。”
“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山泉水养出来的。”温声声又吃了一个,总算停下来与老者攀谈,“这么好吃,为何店里没人?”
老者看向萧殁,意味不明地笑笑:“有人通知我,说过来,我提前把客人撵走了。”
这个人是谁,温声声不用想。
“侯爷,您还有这么霸道的时候?”
“不喜欢吃?”
“喜欢,很喜欢。”温声声知道他不好意思,低头继续吃。
老婆婆端着两盘菜出来,放在两人面前:“都是家常菜,刚从山下摘的,县主尝尝。”
“好。”温声声尝了尝,眼前一亮,鲜。
老婆婆用围裙擦擦手,顺势坐在老者身边:“怪不得侯爷喜欢,这么灵动的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
世家闺秀在人前都端着,怕被人看轻。
殊不知,能被看轻的,不是你的行为,而是心地。
都说面由心生,心地善良的姑娘,面相不会差。
“
婆婆,您在这经营多少年了。”温声声边吃边闲聊,像村里的妇人,很接地气。
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凝固,她缓缓伸出手掌:“五年了。以前我们在京郊卖馄饨,后来……后来,侯爷帮我们找了铺面,就进城了。”
温声声听出里面有故事,下意识看向萧殁。
老者佯装不悦地责备她:“老婆子,总提以前的事情干什么。走走走,侯爷好容易来一趟,都被你搅和了。”
老婆婆擦擦眼泪,笑着起身:“我再做两碗,给寒月他们。”
“我去帮你。”
二人再次钻进厨房。
温声声看向萧殁,萧殁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将放凉的馄饨推到她面前。
“婆婆的两个儿子,以前都是我的部下,后来都战死在边关。送补助银子的时候,看到他们,于心不忍,便找了这处铺面。
前面是门脸,后面有院子能住人。他们手艺好,每天卖一百份馄饨,然后就关门。
她们还有一个姑娘,两年前已经嫁人,如今有身孕,所以没来帮忙。”
简单的几句话,介绍完一生。
白发人送黑发人,温声声说不出的心酸。
“这么好的馄饨,爹娘都没吃过,待会儿,我带些回去,让他们尝尝。”
“温家财大气粗,把剩下的全带走都可以。”萧殁笑笑。
温声声不觉得有钱是原罪,温家有钱也不是凭空起高楼,是温家先祖一点一点积累。
“好,今日我就当一回大爷。”
萧殁看
着她豪气冲云霄,宠溺点点她的额头,转头吩咐寒月去办。
老婆婆听到安乐县主带回去给爹娘吃,又包了几种馅。
温声声走的时候,拎着一大包。
“县主喜欢,有时间可以来。”老婆婆站在门口相送。
温声声笑着应下。
走出去没多远,萧殁把馄饨交给寒月,让他先送回去。
“你对残兵有什么想法?”寒月离开,二人避开热闹的街道,慢悠悠往回走。
温声声猜到刚刚的馄饨不白吃:“你说的残兵,可是在战场受伤的将士?”
萧殁点头:“我的能力有限,像婆婆这样的,是少数。大多都是给钱,日后再无瓜葛。前段时间,我无意中遇到一个乞丐,他双耳失聪,只有一条腿,手……手腕被人砍断,在街上爬着乞讨。
若不是寒月,我没认出他曾是我的先锋。”
温声声静静听着,即便没见到,也能想象,当时萧殁的震撼。
往日并肩作战的先锋,如今趴在街上乞讨。
“伤轻的,家里还算有良心的,过得还可以。大多数受伤的将士,回到家中都会被嫌弃。我想替他们谋一份差事。”
萧殁顿足,眸光里满是诚恳:“我训练他们自食其力,待有能力后,还希望温家能给他们一份差事。
看家护院也好,看守库房粮仓也罢,只求他们活得有尊严。”
温声声闻言,不知为何,心里的温热涌出来:“温家救济贫困学子多年,能回报的不过一二。如
今等价交换,有何不可。”
萧殁紧紧抱住她,此刻,他跳动的情绪,无法用语言表达。
“萧哥哥,真的是你?”一道诧异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