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风欢快吹入院子,听到王大夫人的话,忍不住瑟缩回去。
温声声静静地看着她,刚刚只觉得端庄大气,现在想想长房长媳掌管王家后宅,怎么会是软性子。
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韩大夫人捏紧帕子,人是她领来的,闹翻了,回去怎么和婆母交代:“凤凰松?那可是与天齐寿的树,我都没见过。”
王大夫人见温声声不卑不亢,眸光微转间嘴角扬起来:“自从知道皇后要成婚,老夫人便托人搜罗凤凰松,直到皇后成婚头一日才找到,也算是天意。”
温声声听到皇后,便猜到对方的来意。
只是,这件事,韩家参与多少,或者只是韩大夫人的个人意愿?
“还有这么巧的事情,看来王家姑娘是命定的皇后。”韩大夫人笑着打圆场,“如今皇后膝下一长子一嫡,日后不管如何,都是皇太后。”
“是不是皇太后不重要,皇后和两位皇子能平平安安就好。”王大夫人意有所指。
韩大夫人闻言,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她尴尬地四处看了眼,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大夫人有什么话直说。”温声声不喜欢上位者,原因很简单,明明有掌控一切的权力,却拐弯抹角让别人猜。
“安乐县主可知道,当初萧殁为何要扶持当今皇上?”王大夫人看向她。
温声声勾唇,脸上闪过不屑:“我只是一介商户女,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不管王家所求什么,她能给的只有温家的钱。
王大夫人低头喝茶,悠哉的样子,仿佛在说家常:“萧殁虽不受先皇喜欢,却是难得的将才,正因如此,才保住他一条命。可有时候,保命也毫无意义,只要他站在那,就避不开争端。
所以,萧殁主动出击,扶持毫无根基的皇上。
除了皇上毫无背景外,还因为他登上皇位,没有萧殁的支持,无法站稳脚跟。”
当时很多人看不懂,萧殁为何选择软弱的皇上,现在看来,与其说是扶持,不如说找了个傀儡。
当今皇上能力平平,与几位藩王比起来,并无让人折服的优点。
权力助人胆,这些年他的缺点越明显。
若不是忌讳萧殁,藩王们怕是早反了。
温声声挑眉:“大夫人想说什么?”
“县主是聪明人,温家有钱,萧殁有权,里面二人联姻,藩王们没法谁安稳。”
“皇子们怕也如此。”温声声直视她,眼里的轻蔑不言而喻,“大皇子的所作所为,看似是郑家蛊惑,何尝不是皇后的放任。
一长一嫡,任何人都会选自己的儿子。
可亲生儿子太小,怎么办呢?只能一边安抚长子,一边暗中下绊子,让他明白,没有自己,他什么都不是。”
王大夫人神情微颤,片刻勾唇:“县主果然聪慧,怪不得满京城的女子,萧殁只看上你。有钱有脑子,这么好的姑娘,萧世尘真是瞎了眼。
咱们都是聪明人,我便不拐弯抹角。
皇后希望得到萧殁的支持,正如当年他扶持皇上那般。只要九皇子登基,萧殁便是摄政王,温家只要不谋反,三代都可免除死罪。”
温声声疏离的眸光中闪过诧异,皇后为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真是大手笔。
“大夫人,我脸上写着‘傻子’两字吗?”
王大夫人神色一冷:“什么意思?”
温声声整了整衣衫,冷笑道:“听起来,是萧殁和温家占尽便宜。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王大夫人看着她:“你问?”
“若是萧殁答应,是否要替九皇子斩断所有皇子和藩王?”
“……”王大夫人脸一沉,明白温声声话里的意思。
“温家是否要倾全族之力,助九皇子登上皇位?”
“……”
“日后边关异动,是否要萧殁去平?国库空虚,是否要用温家的钱去填补?”
温声声见王大夫人不语,唇角的讥讽更甚:“何必说得冠冕堂皇,九皇子想要的是一把刀,他看不顺眼,摆不平的人或事,这把刀帮他摆平。
一个虚名的摄政王,就让萧殁和温家赔上性命,皇后的算盘打得太过了。”
王大夫人脸色大变,一改刚刚的端庄:“不管是立长还是立嫡,皇后都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与其扶持别人,背上谋反的罪名,堂堂正正做摄政王,已经是皇后能给的极限。”
九皇子是嫡出,不管谁上位,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皇后不想争也要争,否则会没命还会牵连整个王氏。
“大夫人觉得我在谈条件?”温声声缓缓站起身,扫了眼府内的一切,“你能与韩大夫人一起来,想来有几分熟识。王家我不了解,可韩家我却很清楚。
韩老太爷生性孤傲执拗,见不得不平事,韩老夫人是他选的人,性格相投,故而韩家多年来过得很清贫。
这样的人家,选儿媳,首先考核的便是人品。
我相信韩老夫人的眼光,故而推己及人,也能猜到几分王家的心思。
骑虎难下,不得不往前走。”
她回眸,一字一句郑重道,“王家如此,温家和萧家亦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掺和党争,这就是我的回答。”
王大夫人悬着的心,听到温声声的话,反而落下来。
对方说得没错,当初王家同意女儿嫁给皇上,只是想让她安安稳稳做王妃,并非皇后。
只是后面的事情谁都没想到,最不起眼的皇子登基,王妃变皇后。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县主应该明白。萧殁的身份特殊,即便你们想避,怕是不能如愿。”
温声声勾唇,指着四周道:“为何不能。”
王大夫人一愣。
“这里是我的封地,日后我们两人成婚,萧殁便会住在县主府,至于紫衣侯的封号,谁愿意要谁要。”温声声明白,只要萧殁在朝堂一日,上位者就不会放过他。
王大夫人不敢置信,沉默许久,问出心中的疑惑:“以萧殁今时今日的势力,不必选择退让,难道他的不想坐那个位置,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