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在点上，此处怎么算也不是郑家门口，顶多算是离着近。更何况，人家说书也是有规矩的，街道让开，不能挡行人的路。离墙一丈远，不能污了世家的地方。
可以说，这件事，不管是郑家还是离着近的白家，都没有理由撵人。
郑管家气得嘴角哆嗦，眼睛扫来扫去，愣是没扫出半点僭越的地方。最关键，内容没有提及郑家，更没有提及安乐县主，是他们心虚。
真正的阳谋，明知道人家指桑骂槐，他们也不敢开口，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白管家一直没说话，眼睛却转个不停。见郑管家吃瘪，转身进去禀报。
“蠢货，都是蠢货。”白老太爷听到管家的禀报，气得一脚踢翻冰鉴，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肝颤。
白老夫人猛垂桌子，全然没有往日的和善：“老爷，不能任由他们在外面传，白家好容易积攒的声誉，都要都被安乐县主给毁了。”
“还不是你教出来的人。”白老太爷气得胡子乱飞，“一个养女不安分守己在府中待着，非要出去结交，你看看她招来的人。
郑雨柔出了事，郑家兜不住还有大皇子，咱们府上有什么。”
白老夫人好心替大儿子着想，没想到吃了瓜落：“嫣然也是想替白家出力，老爷在皇上跟前不能太出挑，我们只能暗中替府中爷们儿稳着。
好在这件事不是嫣然动的手，不怕福悦长公主查。
现在，有比咱们更着急的人。”
白老太爷听到这话，涌上来的怒气消散几分。
他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安乐县主这一招真够损的，若是说上一天一夜，宫里那位都要过问。”
“那就不要让他说。”白老夫人转着佛珠，唇角勾起阴冷的笑，“安乐县主能使银子，咱们也能，而且还要在郑家之前。”
白老太爷皱眉。
一盏茶后，白家侧门涌出七八个小厮，手里端着茶水点心。
“先生说累了吧，不如喝茶谢谢。”小厮递上温茶，送到说书先生的手边。
其他小厮，在人群中穿梭。
“歇会，都歇会……天太热了，真是受罪啊。”
“今日不上工？”
“这些拿给家里人吃。”
不远处的茶肆二楼，温声声撑着下巴看着白家小厮忙里忙外。
苏氏坐在旁边，看到外面的情形，堵在胸口的气，终于散出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郑家和白家都不是好东西。”
“白家确实不是好东西，郑家有点冤枉。”温声声收回目光，看向温如，“茶水点心都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都是最好的。”温如想想都心疼，一两银子的茶，就这么糟蹋了。
温声声笑笑，世人皆嘴馋，喝了我的好茶，又怎么会瞧得上别人家的。
果然，外面传来嘈杂声。
温声声没理会，把玩着盘中的瓜子：“白家自诩书香门第，朝中清流，可心思比谁都多。郑雨柔怕是被白嫣然挑唆，这才对我下手。
不过郑雨柔也不冤枉，她瞧不上大皇子，又舍不得放弃，所以骑驴找马。”
看似一团乱麻的事情，细细想来，都有迹可循。
大皇子太平庸，郑家不敢赌上所有，便任由郑雨柔折腾。
与白家纠缠平阳侯那般。
只是谁也不是傻子，郑家看不上大皇子，大皇子也不见得看得上郑家。
苏氏紧张地看着她：“你不着急，紫衣侯被郑家盯上？”
“着急有什么用，盯上的何止是郑家。”温声声说得坦然，“自萧殁能立起来后，京城未出阁的女子，谁不想嫁给他。”
真是可笑，别人夺了兵权，世家都避着走。
萧殁倒好，被先皇厌弃的皇子，没有实权的侯爷，愣是很多人巴结。
她把瓜子扔在桌上，还真会拈花惹草。
苏氏沉默一瞬，随即笑笑：“这才说明紫衣侯好。”
“好什么，放在正经皇子、世子不嫁，嚷着嫁他？皇上歇下去的心思，怕是又涌上来。”
上次让萧殁交出兵权，若再掀起风浪，萧殁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京城的水越乱越好。
只有这样，皇上不敢动萧殁。
“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有温家在你身后，不管发生何事，你亦有退路。”苏氏不会说好听的，心却实在。
温家待她如女，她自然要回报。
温声声笑着拉住她：“多谢嫂子。”
前世大哥残废，大嫂不离不弃，直到她被烧死，大嫂都没有离开温家。
这份恩情，温声声铭记在心。
“走，再敢胡言乱语，我杀了你们。”一名男子暴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温声声探头望去，就见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手握皮鞭，抽打百姓：“敢在郑家门口闹事，不想活了。来人，都给我撵走。”
听书的百姓吓得四处逃窜，年轻男子见众人都怕他，越发嚣张，直接把说书的桌子劈成两半：“不要命的东西，就凭你们也敢指桑骂槐，我打死你们。”
茶肆二楼，苏氏替百姓捏紧帕子：“郑家大少爷真是嚣张，光天化日就敢殴打百姓。”
“他敢出手，自然有人替他想好退路。”温声声勾唇，想好了又如何。
郑家敢动她，她就敢动郑家的宝贝。
温声声挥手，暗中的人闪身朝郑家门口而去。
稍纵，就听到郑家大公子一声惨叫，捂着下身在地上打滚。
“大少爷，您怎么了，别吓奴才。来人，快来人，大少爷受伤了……”小厮惊地高声呼喊。
围观的百姓见出事，都散了。
只有郑家门前乱哄哄。
白家门房探头，看到郑大少爷下体流血，吓得忙关上门。
街上又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温声声伸了个懒腰，转身看向苏氏：“大嫂，咱们回吧，母亲该着急了。”
“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坐上马车。
可人还没到温家，就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一群人。
来人看到温声声，快步迎上前：“奴才见过安乐县主。”
“你是？”温声声挑眉。
来人指着身后一车东西：“奴才是白府的管家，奉命给安乐县主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