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摆明是为难苏家。”苏夫人捏着帕子，语气里含着长辈的架子，“都是苏家的姑娘，让我怎么选。郑家也是怕苏家为难，这才让我过来询问一二。没想到大小姐如此不通人情。”
“明明是声声受委屈，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声声得理不饶人。”若不是看在亲家的面上，温夫人真想把人打出去。
苏夫人嘟囔一句：“大小姐这不是没事嘛。”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苏氏看不下去，绞着帕子道，“若不是紫衣侯去得快，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若声声真出事，苏家赔得起吗？”
从小到大，爹娘眼里只有弟弟，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
若不是遇到温高鸣，她还不知道嫁给谁当妾。
今日娘如此着急，怕是郑家许了什么好处，能让弟弟平步青云。
“你这个臭丫头，什么赔不赔的，都是自己人，声声怎么会见外。”
“亲兄弟明算账，还是见外点好，要不然什么破事都往温家贴，我可受不了。”温声声轻哼一声，“郑家许了苏家什么好处，让苏夫人如此尽心尽力，连女儿的脸面都不顾。
让我猜猜，苏家是商户，不缺钱。
苏夫人膝下人丁单薄，除了大嫂，还有一个儿子，算算眼看就要弱冠，郑家该不会是许诺，让苏公子入朝为官吧？”
商户最大的心愿，就是摆脱地位。
而最快的办法，就是科考。
苏家嫡子，前世温声声听说过，招猫逗狗，留恋风月场所，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会的主。
这样的人，让他中举，天方夜谭。
所以，只有一种办法，托关系，谋个小官，然后再一点一点用钱铺路。
“大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苏夫人眼神闪躲，随后端起茶掩饰自己的心虚。
知母莫若女，苏氏见状便知道温声声猜对了，气得质问：“娘，弟弟不是为官的料，送进去只会被人算计，弄不好还会连累苏家。”
“你就不能盼你弟弟点好，他可是你亲弟弟。”苏夫人恨不得扇女儿，“你弟弟是淘气，可心眼不坏。再说，有郑家照着，就算有什么事……”
说到一半，苏夫人反应过来，自己怎么承认了。
完了。
“大小姐，我，这，我们也是没办法。”苏夫人破罐子破摔，无奈地叹气，“士农工商，商户地位最低。这些年受的委屈，温夫人应该懂。苏家没指望府中子嗣成龙成凤，只要摆脱商户的身份就行。
商户吃的苦，到咱们这一辈就断了吧，可不能传给下一代。”
苏夫人说着就红了眼眶，一副为子女操碎心的样子。
若不是温声声重生，怕是会被她的话唬住。
“苏夫人真是位好母亲，那为什么对大嫂不能好点。”温声声毫不留情挑破她的伪装，“大嫂出嫁时，苏家只给二十抬陪嫁。这个数，连小门小户都比不上。
还是说，苏家只看重男丁，府中女子都是垫脚石？”
苏氏听到这话，瞬间红了眼眶，忍不住抽泣起来。
提及陪嫁，她就寒心。
她好歹是苏家嫡女，陪嫁只有二十抬，里面的东西更是敷衍了事。
可爹娘对此不以为意，还说温家不缺好东西，送过去也是浪费，还不如留给弟弟。
苏夫人无言以对，更不敢看自己的女儿。
温声声懒得与对方纠缠，站起身毫不客气道：“看到大嫂的面上，我提醒你，不要和皇子们亲近，小心哪日被人家吃了都不知道。回去告诉郑家，不必托人，若真是郑雨柔所为，找谁都没用。”
说完，看向苏氏，“大嫂，上次给你的帕子可绣好？”
“好了，我这就去拿。”苏氏擦了擦眼泪。
“我随大嫂一起去。”
苏夫人见温声声要离开，想拦又拦不住，只能求救地看向温夫人。
“温家已经仁至义尽，苏夫人不必多言，来人，送客。”
“亲家母，你听我解释……这件事咱们再商量商量……”
不远处的苏氏见母亲被请出去，脸上火辣辣的。
两人朝后院走，温声声见她脸色不好，开口询问，“大嫂心疼？”
苏氏摇头：“自我嫁人，爹娘从未探望过我，这次上门也不是为我。”
温声声叹了口气，女子大多是家族垫脚石，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若不是她生在温家，怕也如苏氏，嫁给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助力的人。
“既然明白，大嫂就不要抱有幻想。你是出嫁女，苏家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关。”温声声明白这话无异于让她与苏家断绝关系，可苏家就是吸血鬼，不狠下心，最后吃亏的是温家。
两人来到苏氏的院子，并未进屋，而是坐在凉亭内。
苏氏吩咐人端些瓜果过来，随后内疚地低下头：“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惜我性子懦弱，不敢和苏家对抗，每次都要婆母和你保护我。”
“你是温家的人，我和娘自然要护着你。”温声声对苏氏没什么不满，只是这性子也……算了，前世温家遇难时，苏家曾找上门要两人和离，可苏氏就是不肯，非要留在大哥身边。
有爹娘和大哥在，苏氏吃不了亏。
“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告诉娘，她会处理。”
“多谢声声。”苏氏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她，“你不要因为我，让自己受委屈。郑家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我弟弟，他本就不是当官的料，若因此进入官场，早晚被人卖了。”
卖了还是小事，就怕苏家没本事捞人，最后又要麻烦温家。
“有大嫂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温声声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有些乏，倚在柱子上和她闲聊，“你那个庶妹如何？”
苏氏叹气：“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头，被母亲捏得死死的，庶妹乖巧懂事，从来不哭不闹。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被送到郑家做妾。”
“你们关系如何？”
“未出嫁前，她经常在我院子里。”苏氏不明白温声声为什么这么问。
温声声闭着眼睛，轻飘飘落下一句：“你们可以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