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言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小心翼翼地起身,和纪伟菘拉开安全距离。
谷丽桦跪坐在纪伟菘面前伏低做小,给他倒好茶水,恭恭敬敬地递到他面前:“伟菘。”
纪伟菘接过,轻抿一口后勃然大怒,他猛地把茶杯砸在谷丽桦头上:“要烫死我吗?”
谷丽桦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额角被磕破。
微烫的水洒她满脸满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重新弄。”
不敢有丝毫怠慢,谷丽桦慌忙重新倒茶。
这回。
她反复试了温度,确认无误,才谨慎递给纪伟菘,满脸讨好:“伟菘,尝尝这个。”
纪伟菘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冷冷地睨谷丽桦一眼,他阖上眸子,双手撑着拐杖,依靠在沙发上。
“这件事,尽快处理干净。”
“是。”
谷丽桦温顺点头。
敛下的眉眼间潜藏着浓浓的杀意。
她还是太仁慈。
才会叫纪伟菘至今安然无事,甚至敢对她和纪永言动手。
纪永言不敢忤逆纪伟菘,坐在那安静如鸡,全然没有在谷丽桦面前时,要吃人的凶悍模样。
纪伟菘敲了敲拐杖。
谷丽桦连忙收敛所有情绪,再次换上一副温顺的模样:“我扶你。”
纪伟菘的身子轻晃一下,才在谷丽桦的搀扶下起身。
这段时日。
纪伟菘的身体每况愈下,虚得厉害,人也老了不少,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然接近花白。
为此。
他多次往返医院,企图重振雄风。
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医
院给出的答复皆是:他早年过度消耗身体,以至于亏空到极致,想要养回以往状态,几乎是天方夜谭。
谷丽桦搀着纪伟菘返回房中,任劳任怨地侍候他:“伟菘该喝药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嗯。”
纪伟菘面无表情地颔首。
五分钟后。
谷丽桦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到纪伟菘旁边,轻拍他的肩,柔声唤道:“伟菘,药好了。”
纪伟菘迷迷糊糊睁眼,瞥见药碗后,微微皱眉:“今儿颜色怎么这么深?”
“有吗?”
谷丽桦茫然地看了看碗里,又看向纪伟菘:“是按医生叮嘱的剂量放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闻言。
纪伟菘没再说话,只再次闭上眼,张开嘴,心安理得地等着谷丽桦伺候。
谷丽桦一勺一勺地把药喂进纪伟菘嘴里。
倘若纪伟菘此时睁眼,必定能看到谷丽桦嘴角勾起的一抹残忍。
但可惜。
纪伟菘自傲久了,他浑然不觉谷丽桦能有什么本事,更料想不到,谷丽桦会敢害他。
毕竟。
这些年来。
谷丽桦从来都像条狗一样,趴在他脚边,低声下气。
随着药碗见底,谷丽桦嘴角的弧度愈发诡异,直到纪伟菘最后一口药下肚,她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伟菘,你好好睡一觉,我去楼下收拾。”
说着。
谷丽桦体贴地扶着纪伟菘躺好,又给他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
谷丽桦脸色倏地阴沉
,她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伤口,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之前交代你的事,可以开始了。”
“嗯。”
“尽快。”
电话挂断。
谷丽桦下楼去找纪永言。
纪永言不知在想什么,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头上的鲜血已经结痂。
“永言。”
谷丽桦心疼的厉害。
她连忙取来医药箱,快步走到纪永言身边蹲下:“永言,怎么还没处理伤口?痛不痛?妈妈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你爸对着干....”
不等她把话说完。
纪永言怒不可遏地挥手,将她打翻在地。
“都怪你!都是你!”
纪永言猩红着眼眸:“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都活不出人样来,也不会害我至今在我爸面前抬不起头。”
纪永言是懂扎心的。
谷丽桦虽是纪家的女主人,但这些年来,从未在纪伟菘面前拥有过话语权。
纪伟菘高兴时,或许会给她一些好脸色。
不高兴时,她的身份地位,比别墅的佣人高不到哪里去。
“永言。”
谷丽桦眼眶骤然红了,她忍辱负重多年,全是在为纪永言铺路,谁都可以指责她,唯独纪永言不能。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怎么——”
“够了!”
纪永言怒喝出声,瞪着她的眼神充斥着憎恨:“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
谷丽桦满眼受伤。
“难道不是吗?”纪永言眼中流露出讥讽:“如果不是你处心积
虑,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何至于害我失去千亦?何至于让我爸这么看轻我。”
谷丽桦只觉脑中‘轰’得一声。
手中药箱‘砰’地一声掉在地上,箱子被摔开,里面的各样药品撒了一地。
“永言...”
“够了!别再喊我名字,你令我感到恶心。”
撂下这句话,纪永言撑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独留谷丽桦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良久。
谷丽桦才被一通电话惊醒。
“安排好了,您看您那边?”
谷丽桦强压下心中悲怆,镇定道:“按计划进行。”
“好的。”
十分钟后。
刚刚睡着的纪伟菘被不停震动的手机提示音惊醒。
他烦躁地抓起手机,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呼吸一滞,随即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倏地坐起。
浑浊无光的眼里泛起强烈的贪婪与情欲。
呼吸声也急促了几分。
并且!
他浑身上下像是有火在烧....
忍不了一点。
纪伟菘拨通谷丽桦的电话:“进来。”
很快。
谷丽桦进来,温顺贴心:“伟菘,怎么了?”
“帮我换衣服,再备辆车,我要出去。”
“医生说你得静养,这....”
谷丽桦象征性地劝了一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纪伟菘打断:“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
谷丽桦温顺点头。
纪伟菘换了一套衣服,还在镜子前精心理了理他又秃又花白的头发。
满意地打量了好几眼,才瞥向谷丽桦:“车准备好了吗?”
“好了,你要去哪?需要我陪你去吗?”
“用不着。”
纪伟菘抬手,谷丽桦立刻扶上来:“那我送你上车,再让小吴陪着你。”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