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黄眉明白了谢玄的意思,如今荆州富足,加上现在和青州之间粮道不通,粮食定然有屯储,
“因此我们怎么也不亏。”谢玄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看着胸有成竹的年轻人,苻黄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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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苻黄眉和谢玄看桓豁形如案板上鱼肉的时候,桓豁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关于关中骑兵方位的汇报。
自从桓豁开拔向淮西撤退之后,关中骑兵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如影随形。
只不过每一次出现的人数都不是非常多,几十人、上百人的那种,围绕着营寨兜兜转转,并不着急进攻,一旦荆州这边的骑兵和斥候前出,则立刻收兵撤退,看上去非常谨慎。
但关中骑兵越是谨慎,桓豁这边就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能够让一支在平原上来去如风的骑兵如此慎重,那唯一的可能似乎就是他们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寻找到桓豁的破绽之后,一击破敌,而现在这些小队骑兵的主要作用就是探查桓豁的虚实。
所以桓豁也不得不张开更大的斥候网,把斥候都撒出去,详细的探查自己前方所要经过的一切山川河流,安营扎寨的时候也必须要把周边的土地都“翻”一遍。
尤其是一些桥梁和码头,更是要寸土必争,毕竟关中王师的背后还有水师的支持,他们是可以选择一个小码头就把自己的骑兵转运上岸,也可以利用水路撤退的。
在河网密布的淮东,显然这防不胜防,但是桓豁必须要防。
他现在还不清楚有多少关中王师南下淮西,但是隐约也能够推测出,此时关中还可以拿得出手的兵马、出现在这里的兵马,无外乎南阳的郡兵或者河洛军。
前者的战斗力存疑,长期以来并没有参与过什么大规模战事,更何况荆州那边还紧紧盯着,自然不可能轻易调动。
至于后者,桓豁并不觉得关中有多大的胆量能够在杜英还在河洛的时候,把河洛军的主力直接调动到淮西,而且以大司马府长期以来对河洛军以及其主帅苻黄眉的消息搜集表明,苻黄眉的性格稳重少变,再加上其氐人降将的身份,更是注定了有些事他就算是想做也得掂量掂量风险以及是不是能够得到信任。
因此河洛军军南下的可能性并不大。
在这里,桓豁显然还是忽略了权翼等人的存在,或者准确说是忽略了长期以来杜英苦心孤诣要建立的参谋体系的存在。
在大司马府军中,主帅显然还是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力,幕僚们的存在只是给主帅提供一些思考方向,或者在主帅自己没有了主见的情况下及时给予帮助,但是并不能对主帅的战略制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在关中王师里,主帅的战略部署一定是要通过参谋司的讨论和推演的,而在制定战略和战术计划之前,主帅也是必然要参考参谋司所提交的方案以及提供的最新情报。
可以说主将在关中军队里,很难,也不可能做到一言堂,其不能忽视参谋以及司马、长史等副手的建议。
此次河洛军军南下,本来就是权翼和参谋司上下共同讨论之后的结果,最终提交给苻黄眉,苻黄眉还是稍有些犹豫,但当杜英点头首肯、权翼已经开始上下忙活之后,其最终下定了决心。
如果单单是让苻黄眉自己来做出这样的决定,那恐怕很抱歉,这的确不是苻黄眉一贯的行事风格,但是还有权翼和整个参谋司在其背后运作,所以苻黄眉完可以展现出来另一种风格。
这是桓豁所没有料到的。
和桓豁的个人能力无关,而和关中都督府长期以来坚持不懈推行的军制改革根本没有引起大司马府,或者准确说天下绝大多数势力的重视有关。
这其实也不怪大司马府的情报消息不佳或者没有眼光,而是因为杜英主政关中以来,所推行的新政举措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眼花缭乱,直接把整个既有的制度部都推翻了。
世人讨论最多的,显然还是关中的人才选拔、税收、重新分配耕地、重新制定税法和律法等等,毕竟在之前的世界中,无论在哪个地方,世家都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角色,而杜英现在所建立的政权,基本上和世家没有什么关系,这自然就会让人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杜英和世家之间的斗争上。
从经济到道义,再到武力,可以说长久以来,杜英最大的敌人其实并不是胡人,也不是诸如桓温这种当世枭雄,而是世家。
在胡人,在桓温的背后站着的,何尝不是世家?
在这些举措之中,对于军队的改组重编就显得理所当然、没有那么离谱和颠覆认知了,因此也就自然不会有人关注于此,只当是杜英为了消除世家在军队中的影响并且扶持自己的亲信上位而进行的清洗而已,这也是历朝历代的常规操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这些想法和忽视的加持下,桓豁自然不会认为河洛军会南下,也就仍然坚持认为在两淮,并没有真正能够阻挡自己的力量,无论是谢玄在淮东搞事情,还是河洛军抽调一部分兵马南下,都是为了把自己困在两淮,避免北上河洛。
而事实上,桓豁并没有多少北上河洛、增援桓温的意图,因为桓温手里握着的可是其半生转战积攒下来的重兵集团,而对面的杜英却是分兵而战,桓温如何打不过杜英呢?
桓豁主要的任务就是守住两淮的粮道,确保本地的梁郡、历阳以及荆州的侧翼不会受到威胁。
如今粮道被破坏,桓豁就来淮东重建粮道,而淮西有敌军来,那桓豁就去淮西驱逐敌军,他只需要和关中王师周旋、尽可能的拖住关中王师就可以了,这也是现在桓豁不是很着急的原因。
不过淮东这边的确有些麻烦······
“报,是掾史的消息。”一名幕僚疾步而来。
能在大司马府被称为掾史的,只有郗超了。
桓豁急忙打开看,原来是郗超已得知郗家的家臣作为使者前来,被毫发无损放了回去,所以表示感谢,同时还提醒桓豁,朝廷已经敲定了淮东官吏的名单,皇室和江左世家的人充盈其中,只有广陵郡的郡守被关中都督府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