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情到浓时的气氛,最终还是被杜英无情的破灭了。
两个人翻滚打闹一番,最后气喘吁吁地都不想动弹。
结果就是过了好一会,杜英率先起身,把从烤鸡之中剖出来的八宝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还没吃完的时候,新安公主就晃晃悠悠坐起来,让眼前这个气氛破坏者喂自己吃。
你一口我一口吃了没多大会儿,就变成了新安公主吃饭,杜英去吃她唇上残留的胭脂了,然后果不其然吃了满嘴的油,被她掀起的连连捶了两下,直接推开。
吃饱了,又把青梅酒喝的干净,外面风雪之声更大,而暖熏熏的亭子之中,酒意上头,新安公主醉醺醺的伏在杜英的怀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杜英无奈,只好顶着酒意,翻阅携带上山的几份公文。
偷懒的小秘书已经枕着他的腿睡着了,但是勤奋的杜都督还得处理公务。
所以到底谁才是秘书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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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之前,新安公主又去甘露寺之中虔诚的上了一炷香。
杜英并没有随着她进去,而是站在山门处,和寺庙的主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寺庙主持显然对于杜都督这种在寺庙对面烤鸡的行为很是反感,但是看看人家腰间的佩刀,也只能低眉搭目顺从着杜英的话。
“······江左的寺庙道观,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田产太多,而这些田产归为寺庙所有,不需要上税,久而久之,财富汇聚于寺庙,使寺庙得以红墙金瓦、富丽堂皇,然周边百姓,面有菜色,此所谓佛之普度众生耶?
余观之,此乃佛教之败类也,佛教之畸形也?主持身在京口,亦为江左佛教之中的佼佼者,敢问此何解也?”
主持低低念了一声佛号,并没有回答杜英的问题。
他又如何不知道杜英说的其实都是事实,在江左的很多佛家寺庙之中,都出现了这种情况,甚至各个寺庙之间还形成了攀比之风,比一比谁家的香火钱更多,比一比谁家的信徒更虔诚,也比一比谁家的殿宇更加恢弘庞大。
用寺庙主持们的话来说,如果寺庙不能修建的富丽堂皇,那么又如何能够让信徒们相信真的有西方极乐世界呢?
而那个信徒最多、香火最旺盛的寺庙,自然也就说明其掌握了佛法的真谛,至于寺庙中的和尚是不是真的会念经,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哪怕是不精通佛法,只要能够有人愿意相信,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更何况谁又能说这不是对佛法的新的解读呢?
至于信徒的类型,现在江左的寺庙自然对那些豪门大户趋之若鹜,若是豪门大户高价邀请,则寺庙可以全员出动去做法事,而若是一些小门小户邀请,则寺庙就只会派遣几个弟子前去不说,甚至在发现对方没有足够“诚意”之后,还会问一问,是不是愿意和其余家拼一场法事。
哦?不愿意?
那就算了,小僧不奉陪了,有的是出价高的大户,何必在你这小户处逗留?
这种不正之风,甘露寺的主持不只是有所耳闻,甚至还是亲眼所见,并且他也不可否认,自己寺庙之中一样存在这样的情况。
而如今,甘露寺作为京口名寺,看上去颇有些破败萧条之意,盖因寺庙位于北固山上,山下多是军营,并没有能够让寺庙兼并的田产,京口也多是流民居住,也没有能够让寺庙一夜暴富的豪门,所以大多数情况下,甘露寺的僧人也只能眼馋那些毗邻豪郡的寺庙中同行们雍容富贵的生活。
这也导致甘露寺的僧人也都陆续离开,一座曾经见证过无数枭雄走马的名刹,在这尊佛风气颇浓的江左,却走向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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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主持自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也想兼并田产、修缮寺庙,但是哪里有天降贵人呢?
现在杜英抨击这种现象,主持心知肚明、无力反驳,却也不想附和杜英,若是话传出去、被大肆宣扬的话,那他这个小小的主持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大师如何称呼?”杜英笑问。
主持······
敢情您在这儿扯了半天,连老衲叫什么都不知道?
“法洁。”
“怎么不叫法海呢······”杜英嘟囔了一声。
“法海在对面金山寺。”法洁禅师没好气的说道,他终于有点忍不住眼前的这位杜都督了。
杜英顿时惊奇地看向这个老僧人
“没想到大师竟然还看报纸上的男情女爱,当真令人惊奇。”
老和尚道了一声法号,淡淡说道
“这世上本没有金山寺,但是经过都督妙笔生花,便有了不通人情、不明事理的金山寺。
更有痴男怨女,在北固山之北,都督所言金山寺之处,设立一座小寺庙,用于祭拜那都督编撰故事之中的人物,甚至还有人寻来甘露寺,问一问老衲,是不是就是那法海的原型,老衲便是没有听说过,现在也得听说过了。”
杜英一愣,他还真以为这老和尚闲来无事翻报纸、挑灯夜读爱情故事呢,看来是冤枉了大师不说,而且因为自己的这篇故事,再加上大师的法号,机缘巧合之下,反而给大师带来了不少麻烦。
难怪这老和尚看自己的眼神一直不太友善。
拱了拱手道了一声抱歉,杜英旋即说道
“这的确是余所做不周之处,之后会在报纸上声明,法海和甘露寺的法洁绝无半点关系。”
法洁大师一脸黑线
“施主好心,贫僧领了,但是这就不需要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法洁大师还没有做好被天下痴情儿女一起辱骂的心理准备,而且这样的话,以后甘露寺的法事就不用做了,试问这内宅之中的夫人少女,也是给寺庙捐善款的中坚力量,谁没有读过这故事?
又有谁会愿意请“法海”来做法事。
杜英讪讪一笑,不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继续方才的话题说道
“余所言如今江左佛教之乱象,真真切切,大师久在江左,想来也是感同身受,因此余打算请大师出山,负责整肃关中、中原以及两淮的佛教事宜,避免我关中所辖之地也刮起不正之风,出现此等有违于佛教教义的乱事,大师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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