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亚杰自己不敢和楚河说这些。
她自知在楚河年幼时对不起楚河,没有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让楚河从小到大没少被欺负,受非议,遭人白眼。
平时有什么事,苗亚杰都尽力顺着楚河,稍微提醒一下,楚河不听,她也就不敢说了,生怕母子俩的隔阂越来越深。
楚河看似对她孝顺恭敬,也算听话,到底是隔着些东西的。
他总不能直言斥责自己母亲,眼里只有荣华富贵,淡漠亲情,一心往上爬,知三当三,有多无耻!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苗亚杰也悔不当初,倒不是后悔跟了楚连江,而是后悔不该在邵静怡过世后,为了嫁入楚家,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她真正后悔的也不过是,抛下孩子,付出那么多,最后没能为两个孩子争来什么家产。
按理说,她应该恨恩宁,恨不得恩宁早日被楚黎川抛弃,扫地出门,抑或如她的婆婆那样早早死掉!
若不是有恩宁在其中帮楚黎川周旋,压着楚黎川的暴脾气,她的计划不会一次次落空。
她不仅恨,还妒忌恩宁。
明明她们俩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奉子成婚进门,可是恩宁就是有本事在楚家一步一步站稳脚跟,还深得丈夫宠爱。
那是苗亚杰期盼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奢望。
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何没有像恩宁一样一路开挂,甚至想,如果这些事发生在恩宁身上,她会如何处理?
她觉得,恩宁会选择
抛下一切,毅然决然离开。
让那个渣男后悔!
所以,苗亚杰走了,再不理楚连江。
她是真的不想理楚连江吗?
当然不是,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被人尊敬地称呼一声“楚太太”。
离开楚连江,离开楚家,她的那些因为楚家得到的尊容都将不复存在。
她只是在等,等楚连江放下所有里子面子祈求她回去,保证不再辜负她。
可她疏忽了一点,楚连江一辈子金尊玉贵,身边都是阿谀奉承他的人,而在他们夫妻几十年的相处模式里,一直都是苗亚杰奴颜婢膝伺候他,对他千依百顺。
想让楚连江放下架子,哀求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苗亚杰看着面前从容淡定,目光澄净的恩宁,心下不免叹息。
恩宁是如何做到,不管何时何地,总是那么自信,浑身上下好像带着光芒,让人挪不开眼的?
恩宁被苗亚杰盯着看,有些莫名其妙,静静等待苗亚杰的下文,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苗亚杰不确定问。
“你是愿意帮我的吧?会不会有点麻烦你?”
恩宁微微抿唇,“我只能说,可以试一试。”
恩宁可不想大包大揽,热心肠去帮苗亚杰管教她那一身反骨的儿子!
人家母子俩的矛盾,恩宁横在中间做什么和事佬?
她只想知道,楚河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包小婷?
如果是的话,她也好知会苏雅姐一声,不要在一个移情别恋的男人身上
倾注太多感情,及时画上休止符。
苗亚杰听到这句话,心底里对恩宁残存的恨意和怨念,忽地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好像早就不怎么恨恩宁了。
应该是从楚山的那件事起,后来恩宁又数次帮楚河化解和楚黎川之间的矛盾。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帮自己的孩子和帮她一样,恩情甚至更重。
苗亚杰叹口气,说到。
“那个小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虽然没和小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一些平常的,说什么喜欢浪漫,喜欢梦幻。喜欢那些小女生杂七杂八的东西,毛绒玩具,鲜花香水的,又什么烛光之类!虽然都不值钱,但我对这种女生太了解了,她就是奔着小河的家世来的。刚开始小来小去,逐渐胃口越来越大。”
苗亚杰就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刚开始只是和楚连江要一些稀疏平常的东西,慢慢的要求越来越多。
苗亚杰说了一大堆那个什么小婷,然后目光热切又期盼地望着恩宁,将所有事往恩宁身上一推,自己做起甩手掌柜。
“恩宁,阿姨把这事就交给你了!劝诫小河千万别犯糊涂,被外头的狐狸精迷惑了理智!”
“我还是那句话,只能试一试!”恩宁可不想往自己身上揽太重的责任。
“你出手,绝对能成!阿姨相信你。别人办不成的事,到你这绝对能办成!”苗亚杰又给恩宁戴了一个高帽。
也难怪苗亚杰这么信任恩宁,楚河
当年多痛恨楚家,痛恨楚黎川!
大有得不到就毁掉的狠毒!
而现在呢?
不知道恩宁用什么招数,楚河居然一改常态,虽然面上表现的不明显,私底下没少为楚黎川的事出力。
楚黎川寻找江涛那段时间,楚河也没闲着,几乎整夜整夜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黑入各种系统,帮楚黎川找江涛的罪证,还有江涛可能潜逃的方位。
只可惜,江涛做事谨慎小心,背后又有强大的势力保护,楚河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恩宁没接苗亚杰的高帽,启动车子驶出医院。
一旦楚河变心,罔顾苏雅不惜性命帮他救母救弟的恩情,便说明楚河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不值深交。
日后也会和他淡化往来。
艾瑞儿今天没事做。
她是每天都没什么事做,原先还能和江南跑一跑市场,维持公司运转,后来跟着池安跑剧组。
现在江南跑了,公司交给助理代理,池安那边她不敢露面,生怕被狗仔拍到,给池安的人设抹黑。
整日无聊得快发霉了,便和恩宁一起去了天河集团。
到了楚河的办公室。
楚河正在忙。
办公室里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
原本整洁干净的办公室,如今满满当当像个堆杂物的仓库。
恩宁一进门,入眼便看见,两大摞礼服盒子高高摞在门口,像两个迎宾似的,吓人一跳。
不过摞的并不牢固,摇摇晃晃要倒掉。
恩宁顺手扶了下,这才发现,两大摞礼盒一
摞是男人的西服套装,一摞是女人的礼裙,盒子外面还贴了名字。
有楚河公司的员工名字,也有恩宁公司员工的名字。
楚河见恩宁来了,犹如看到救星,赶忙起身迎上来,让恩宁进来坐。
“你总算来了,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