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不要命了!”
恩宁下车,见奥特姆没被撞到,长舒口气。
奥特姆见到恩宁,非常高兴,沉闷了几日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
“恩宁……”
恩宁不解地看着他眼底透出的那股莫名亲近,不知道奥特姆之前一直称呼她为池小姐,怎么忽然叫得这么亲切?
恩宁戒备地退后一步。
“奥特姆先生,虽然之前我们在云城偶遇过,有过一起吃宵夜的缘分,但说到底我和你并不熟悉!你几次三番找我身边的亲近人打听我的身世,还去我外公家叨扰,是不是有些过于失礼了?”
奥特姆看到恩宁眼底的警惕,急忙退后一步,和恩宁拉开距离,生怕操之过急,让恩宁对他产生抵触心里。
“我没有恶意的。”
恩宁可不相信,奥特姆没有恶意,“我知道,奥特姆先生很爱自己女儿,如珠如宝,之前也暗示过我,慕雨才更适合黎川。”
“我和黎川已经离婚了,至于慕雨能不能嫁入楚家,成为黎川新一任的妻子。那就看她的本事了,和我无关!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也别再骚扰我的身边人。”
“恩宁,你真的误会了!我……我不会让慕雨嫁给黎川的!我看的出来,黎川对你感情很深,他不喜欢慕雨。”奥特姆的态度依旧很好,极力地解释着。
一副生怕恩宁误解的样子,让恩宁费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奥特姆指了指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试探地朝着恩宁靠近一步,脸上绽放出十分慈祥的笑容。
“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大概知道你的身世挺坎坷的,听说你的亲生父亲过世了,是继父继母把你们兄妹俩带大。”
奥特姆见恩宁脸色微变,急忙转换话题,小心翼翼说。
“我挺抱歉的!对于之前,总是对你冷言冷语,还有成见!刚开始对你不太了解,听了一些片面之言。”
“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奥特姆把恩宁搞糊涂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奥特姆张了张嘴,很想问恩宁,是不是他的女儿,又怕鲁莽的行为吓到恩宁。
他从小不在他们兄妹身边,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再见面却相逢不相识,还给恩宁留下极度不好的印象。
他很怕,恩宁不认他这个父亲。
“对,没错,我和哥哥确实是继父继母养大,这不算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不过我的亲生父亲没有死,他还活着。”
恩宁虽然不喜欢自己的亲生父亲,抛下他们母子几人消失无踪,二十多年杳无音信,但也不希望被人说他死了。
奥特姆心疼地看着恩宁,眼底隐有泪光,“那……那若是你的父亲回来了,你会认他吗?”
“不认。”恩宁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恩宁眉心微皱。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权利。他选择抛弃我们兄妹两个,便是有了更好的生活,又何必再互相打扰?”
奥特姆的唇瓣嗡动了下,眼底的泪光更浓,“若是……若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恩宁不想去超市了,关上车门,将车锁好,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我也是做父母的,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苦衷可以让我抛弃我的孩子!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们不熟。”
恩宁快步上楼,看到曹绘莲在门口。
“宁宁啊,妈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妈,明吧,我有点累!”恩宁打开房门,快速进门,一把将门关上。
她没有开灯,屋里一片漆黑。
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眼泪不知为何夺眶而出,簌簌流满整个脸颊。
慕雨姓慕,是跟了奥特姆的中文姓氏。
恩宁记得亲生父亲也姓慕。
奥特姆几次三番打听她的身世,还出现在云城她家旧住址附近。
这一切说明什么?
恩宁不想继续深想下去,抱着双膝,望着漆黑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池安。
他将手机递给恩宁,是安俊的电话。
他被楚黎川放出来了。
他自由了,
他想见一见恩宁和池安。
已经很晚了,但恩宁和池安还是去了安俊给的定位。
安家老宅。
如今人去楼空,门也锁着。
屋内没有一点光亮,黑洞洞一片,仿若鬼宅。
安俊望着从小长大的家,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是被父亲强迫母亲所生,怪不得父亲那么不待见他。
而母亲也抛弃他,将他丢在孤儿院,不闻不问。
这个心结犹如一个死结,郁结在他的心口,即便恩宁告诉他,母亲没有不爱他,是外公瞒着母亲将他丢入孤儿院,母亲找不到他,依旧无法打开这个结。
兄妹三人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之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互相看着彼此,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安俊率先打破沉寂。
他先是苦笑一声,自嘲道,“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一晚上了,挺孤单的,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亲人,便叫你们过来陪陪我!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
“我挺可悲的!一直自诩聪明过人,其实就是个天大的傻瓜!我的人生一直被人摆布玩弄!被强加各种各样的枷锁,负重前行。”
“先是被父亲灌输,我是安家人,我做的一切都要以壮大安家为先,保护安然,将来助力安然成为安家继承人!”
“然后有了洋洋,又被灌输,将来洋洋会继承安家的一切,楚家的一切也都是安家的。”
“如果我做不到,就是我无能,我不配做他安伯远的儿子!不配姓安。”
安俊说着笑起来,“我就是个工具人!一直都是。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算计来,算计去,以为杀了楚连江,可以帮你们做点什么,弥补我欠下的罪!到头来,楚连江却不是真凶。自己还差点死了!”
安俊笑得很大声,笑得肚子都疼了,对恩宁和池安摆摆手。
“谢谢你们今天能来见我!”
恩宁望着安俊,对他有恨,有怨,可看到他眼底闪现的泪光,那些怨恨,渐渐淡化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恩宁问。
“我能有什么打算!苟延残喘。”安俊神色萎顿,一副毫无斗志的样子。
恩宁见他这副样子,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很想拉他一把,“来我公司上班吧!以你的能力,有些屈尊,但我需要你。”
“去你公司上班?”安俊锁着眉心,有些不愿意。
“你不是想恕罪吗?不是想弥补我吗?过来帮我把公司做大做强!”
安俊没有立刻答应,但眼底略微有了一丝光亮。
恩宁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和池安一起开车回去。
在半路,恩宁接到顾焱的电话。
“小嫂子,你快过来吧,黎川喝多了!他……他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