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了空的事情事关重大,说好听了是方丈收留,说不好听那叫番邦奸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隐瞒真相。
傅诗云面色凝重:“我虽说真想帮你,可别说我了,估计连太子殿下都未曾去过西宫,且我与殿下的关系……即便去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
宋从安拉起连英的手:“连英轻功举世无双,来去西宫定不会叫人发现,我只是怕若真有个万一会连累了你。”
“连英?”傅诗云盯着连英仔细打量了番:“怪不得!你只管叫她给各宫送香露去,被发现就说迷路了搪塞过去就是!我叫秋棠跟着,她年龄小办事又不妥帖,一准没人怀疑!”
她抬手叫来春杏传话,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又抬起手腕闻了闻,紧接着看向宋从安:“我的天老爷啊!这味道竟成了花香?”
她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抬手闻了又闻,眼中闪烁着小星星:“你如何能将香露做成两种味道,还先后不一起出现?”
看傅诗云兴奋的模样,她到底还是喜欢花香。
宋从安笑着比划了个三:“非也!非也!不是两种是三种!不过这第二种香气留香要长一些,只怕到我走了也等不到第三种香气出现了!”
傅诗云端着琉璃瓶子站起身:“宋从安可真有你的!”
二人正聊到开心处,只见冬兰一路小跑进殿:“侧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身旁的林嬷嬷来了。”
宋从安脸色即刻就变了,慌忙拉起傅诗云的手:“好姐姐!你陪我一道去罢!”
傅诗云颇有义气拍拍胸脯:“这是自然,总不能叫你一个人去挨骂罢!”
两人相互依偎,站在门外未曾进屋的林嬷嬷见了先朝傅诗云福了福身:“侧妃娘娘,就送到这里罢,有老奴带着宋姑娘丢不了。”
傅诗云尴尬笑笑:“林嬷嬷,我跟宋姑娘一起去,顺道也瞧瞧姑母,许久未见也怪想念的。”
“侧妃娘娘的心意老奴一定带到,不过太子妃娘娘身子向来不好,侧妃娘娘还是莫要去打扰了。”林嬷嬷说罢朝宋从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宋姑娘,请吧!”
宋从安依依不舍地看着傅诗云,心情犹如上坟。傅诗云给忙给春杏递了个颜色,春杏立刻跟在了宋从安身后。
她努力记住身边宫殿模样,就怕太子妃跟上回一样将她一个人丢在宫中。
“宋姑娘今日自个儿进宫的?”
宋从安原本来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更没想到林嬷嬷会主动跟她聊天,尴尬笑道:“民女给诸位娘娘们带了些香露,傅侧妃叫宫人领着她去了。”
林嬷嬷双手放在腹前,下意识搓了搓:“老奴瞧着傅侧妃与宋姑娘关系甚好,还让她身边的春杏姑娘跟着,就怕您出什么岔子回去不好交代!宋姑娘放心,这回太子妃娘娘不过是叫您过去问两句话。”
宋从安听罢才回头去看,瞧见春杏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东宫宫殿众多又长得都差不多,宋从安还在专心致志记路线,走在前头的林嬷嬷缓缓停下了脚步,长秋殿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与傅诗云所住的小院不同,这长秋殿是正儿八经的宫舍。
林嬷嬷转身微微颔首:“宋姑娘请留步,老奴先去通传。”
瞧瞧!又来这套!上回是寒冬腊月,这回是盛夏暑天,门口连个能挡太阳的地方都没有,宋从安在无奈也没有办法,谁让太子妃是元颢他亲娘呢?
“宋姑娘别急,太子妃娘娘如今身子不好整日躺在床上,时不时就睡着了也是有的。”
宋从安皱眉:“我曾听人说起太子妃娘娘是小产之后伤了根本,按理说好生调养应当不止于此。”
春杏摇摇头:“宫中御医都瞧过了,只说是心病,开了许多安神的方子也未见好。”
“宋姑娘,林嬷嬷来了!”
春杏小声提醒,连忙退后。
“娘娘方才起身,宋姑娘请罢!”
还未踏进屋内浓重汤药味迎面扑来,妇人撑着额头靠在罗汉床的小几之上,听见响动才勉强掀起眼皮。
妇人原先丰盈的面庞变得腮削颔尖,就连颧骨和眉棱骨也突出来了,还不到四十岁的人鬓角竟已霜白一片,撑着头的手指细如鸡爪,宽大的袖口衬得手腕愈发纤细,便是连腕骨也看得清清楚楚。
宋从安一滞,忙上前跪倒在地:“民女宋从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你……来了……咳咳……”
她声音沙哑竟如同砂砾!
林嬷嬷见状忙上前搀扶,还不忘给她身后塞了个软垫。
“娘娘……”
太子妃揉着额头无力地摆摆手:“本宫……已无力去问许多,今日叫你来也不过想问两件事……”
宋从安伏在地上:“娘娘请问,民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嬷嬷上前一步:“娘娘身子不好,便由老奴代娘娘问两句,这第一件是有关夏侧妃受伤之事。”
宋从安又是一拜:“民女敢对天起誓夏侧妃不是民女所伤。”
林嬷嬷转身,太子妃缓缓点头:“本宫……不了解你,但了解颢儿,既然你这般说了,本宫……姑且信你。”
“这第二件事就是……孩子,你当真与颢儿有了孩子?”
宋从安抬眸,却见太子妃已凹陷的眼眶充满了希冀的目光。
她敢肯定没看错,太子妃年近不惑,瞧着样子也是病重,心中对子嗣期盼是做不得假的,所以并不追究她与元颢之间的关系,只去问孩子,可这让她如何解释?
宋从安左思右想,轻叹一声:“回娘娘的话,民女明白娘娘的苦心,可民女却不能欺骗娘娘,孩子不是民女与殿下的骨肉,是殿下收养的孤女。”
“咳咳……”
太子妃眉头紧皱,身子绷直,使劲地揉着额头,林嬷嬷见状慌忙地上碗药,太子妃颤抖着手一口喝干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本宫……就知道……颢儿被我养得太过守礼,即便是他想……却也终究越不过规矩二字……”
话还未说完,太子妃身子一歪竟睡了过去。
林嬷嬷慌忙抬手去扶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林嬷嬷,娘娘方才喝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