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发什么呆?咱们走快些,婆婆还等咱们回去吃饭,一会还要再寻些好玩的给小姑儿带回去……”傅子明小跑几步,见宋从安还在后头慢慢走着忙跑回头来拉她。
“让开!让开!”
一队士兵骑马冲上街头,所过之处百姓都自发闪开。宋从安背对并未看见,待听见声响回头去瞧,那领头士兵已行至她身后。
“娘子!小心!”
傅子明冲上前将她护在怀中这才将将躲开,那马背上士兵还睨了二人一眼,表情甚是厌烦。
傅子明愣怔半晌却忽而笑了,眼神中闪烁难以言喻光亮:“娘子,我竟可以跑得这样快?”他不住活动腿脚,似乎还想试试自己有多大潜能。
宋从安没说话只抿嘴浅笑望看他。
傅子明回神忙牵过她左看右看:“娘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缓缓摇头:“无妨,咱们快走罢!”
忽听远处马蹄声止,那士兵将手中告示贴在城门上:“若有告示上之人音讯,速速来县衙上报,县太爷重重有赏!”
士兵说罢策马离开,围观百姓一哄而上,不少百姓勾着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老大爷咬着水烟袋拍拍身旁中年男子:“我说陈夫子,那告示上画人犯了什么罪?赏银又有几何啊?”
“大爷!那告示是寻人启事,画像上之人没有犯罪!”
老大爷咂摸咂摸嘴:“嘶!那赏银呐?有几何?”
“大爷别急,我再往下瞧瞧。”陈夫子捋须又继续往下看,见他顿了半晌,又抬手揉了揉眼睛惊声呼和:“五……五百两。”
“赏银五百两。”
围观百姓皆倒吸一口气。
“哎呀呀!五百两!整整五百两啊!”
“老头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多银子啊!”
旁边不少人都笑:“老大爷!想拿银子你也得见过那画像上之人啊!”
老大爷扁扁嘴,咬着水烟袋转身离开。
宋从安忙拉着傅子明侧身给老大爷让路。老大爷仰头看了二人眼,随即愣在原地,指着傅子明,“你……你……”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踮脚往城墙上看去,可围观百姓太多她又身段娇小,费了老大劲儿也没看见个所以然。
傅子明轻笑,一把拦过宋从安架在自己肩膀:“娘子这样可看得清楚些?”
前头围观百姓闻声皆回头看向二人,宋从安大囧脸唰地就红了,不住拍着男人肩头:丢死人了!你快放我下来!”
众人都笑,有不少妇女见状也都羞红了脸。
“傅子明!快放我下来!”
“娘子可看清了上头有多少赏银?”
傅子明朗声大笑,宋从安无奈摇头,这才捂着脸往前看去,可这一看差点惊掉三魂七魄。
“傅子明!放我下来!快!”
傅子明闻声便知晓与方才开玩笑声音不同,忙慌慌将人放了下来。
“娘子,到底何事这般慌张?”
宋从安并未说话,只牵着傅子明手快步离开人群。
“娘子!你究竟看到什么这般慌张?咱们还没去买糖呢,先前不还说要去买些好玩的与小姑带回去?”
她这才抬头,傅子明大惊。
不过是瞬间她似乎被吓了一大跳,面色惨白,杏眼圆睁着,和他对视后立刻低下头,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口。
傅子明没再追问只牵起她的手默默向城外走去。
直到出了县城,宋从安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哑婆婆和黄小姑见宋从安这般愁眉苦脸也知晓病情未有进展,没有多问只拉宋从安坐下准备开饭,黄小姑几次开口欲问都被哑婆婆眼神堵了回去,她扁扁嘴又可怜兮兮去看傅子明,见傅子明也是摇头,这才低头喝粥。
哑婆婆年老又不会说话,独自带了个孤女日子过得清苦,也是自宋从安二人来了,这饭桌上才多了些欢笑。她这般陡然沉默整间屋子内除却碗筷碰撞之声再无他响。
宋从安回神,忙夹了煮熟的凫茈搁至哑婆婆和黄小姑碗中:“婆婆和小姑都尝尝这个,又甜又脆好吃得很。”
黄小姑早就看上桌子摆着这道菜,这个什么凫茈前几日是宋从安从县里带回来的,她馋了好几日今个儿终于上桌,她一直想吃但没敢去夹。
小姑娘粗肿手指颤颤巍巍夹起凫茈,那凫茈小小一块晶莹剔透泛着股清香,塞进嘴里咀嚼两下一股子清甜在口中绽放,霎时小姑娘眼睛都亮了,不可思议望向宋从安,她轻笑摇摇头又夹了块放进黄小姑碗中。
哑婆婆此刻也碰碰宋从安胳膊,竖起大拇指比了个好吃,还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凫茈就是荸荠,上回带傅子明去看郎中,在县城外路边小摊上买的,这东西先前在上都城极为流行,又因其形状、味道、功效都与栗子相似,又在泥中结果,那些个文人雅士便给其取了个“地栗”的雅称。因凫茈主要产于南方,又富有极高食疗价值,许多北方人又称其为‘江南人参’。
那日她随口一问这玩意竟然便宜得厉害,遂全部打包都拎回来了。不过现下看来哑婆婆和黄小姑肯定是从未吃过,哑婆婆年岁大了只吃了两块便不再去夹,黄小姑倒是一骨碌夹了大半碗。傅子明见宋从安只顾看着黄小姑傻笑,忙夹了几块放到她碗里:“娘子,别只顾看他人吃,你也多吃些。”
黄小姑睨了他眼,撇嘴又夹了好几块凫茈放进自己碗中,还特意往傅子明眼前晃了几晃。傅子明急了,一把端起还余下那小半碗凫茈死活不让黄小姑再吃了。
“你个嘴馋的,这一碗都叫你吃了,婆婆就吃了两块,娘子一口都没吃!你快消停些!仔细吃多了肚子疼!”
“明哥哥你一个大老爷们,竟要跟小丫头抢吃的,也不嫌脸臊得慌!”黄小姑两三口把碗里剩下的玉糁羹喝了,起身从灶台后头摸出个未煮熟的凫茈,只用手擦了两下上头的泥就要往嘴里送。
“哎呀!你们两个快别拌嘴了,还有小姑那凫茈得煮熟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