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种种似电影般在眼前闪过,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还能再见那个女娃娃,而那个女娃娃竟就是安平县主傅诗云!?
“是你吗?”
傅诗云满怀希翼看她,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宋从安鼻头一酸,缓缓点头:“我就知道小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得救的。”
傅诗云不停摇头,一把抱住宋从安,将她搂得紧紧的,仿佛是失而复得珍宝一般。
闹了好一会儿,傅诗云才放开她,不住擦着脸颊泪痕:“中秋晚宴那次我听人唤你“了了”,就猜测是你,便自作主张把你接回侯府照顾,可谁想到你竟伤的那样严重!”
傅诗云抽抽搭搭说着,忽破涕为笑:“好不容易等你醒了想要问你,又碰上了个程咬金!”
“好啦!别哭了!”宋从安也拿出帕子替她擦泪:“你也不怕救错了人,就往家里带!”
“那也好过大海寻针,就算不是也能问上些情况!”
二人坐下,傅诗云紧握住宋从安的手又道:“你不知道,自从我得救回府后,父亲看我被折磨成那副样子便找了一大群婆子丫头整日跟着我,母亲也因为我失踪而落下病根,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宋从安一时语塞,不想她也经历这般变故轻声安慰:“你无需自责,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就是我淘气!”傅诗云再抬眸豆大泪珠止不住往下落:“若不是我乘爷爷丧仪府中事多偷溜出去,母亲也不会那么早就离我而去!”
她声音嘶哑,全身颤抖,泪水似洪水般迸涌而出,顷刻就将她淹没。
好一会她才停住哭泣:“父亲与母亲是少年夫妻,人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母亲在时父亲没有妾室,二人跟前也只有我一个孩子……”
她长长吐口气:“可母亲走后那些人又说爹是侯爷不能后继无人!”
“多可笑啊,难道女子就不是人吗?”傅诗云死死绞着手帕,一连串泪水从她悲伤脸上无声流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再后来那个说要跟母亲厮守一生的父亲又娶亲了,父亲说他身不由己却与她生了三个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而最可笑的是父亲如今都不知我是被卖去了教坊司……”
“不过几年间我便有了三个弟弟,而父亲便整日在府中教养孩子,我看他牵那个女人的手,看那个女人靠在他肩头,看他替那个女人画眉,看他们四目相对,相视而笑,一如当初对我母亲那般……”
“啊呸!真是恶心!”她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远在外地的外祖听说女婿得了嫡子来信贺喜,同时也去信给了姑母,我不知信中说了什么,只是没过几日我便被封了县主。”
宋从安没想到那个开朗爽利似向日葵一般的女子竟也有这般不为人知的过往,而比起傅诗云父亲,她穿越前那个在母亲去世后只知埋头在单位修钟表的父亲,除了沉默和古板似乎也没有那样可恨了。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她是过来人最懂其中滋味,而处在封建社会女子命薄,不仅有世道苛待,还有规矩束缚,哪怕出身高贵侯府,没了娘也就像活在黄连里,得了苦水只能往肚里吞。她小小年纪看着母亲惨死,父亲另娶生子,曾经的家不像家,想到这些不禁心中悲悯。
“一定是你外祖父怕你受委屈,向太子妃娘娘求来的恩典。”
傅诗云愤愤:“我外祖父为官清廉,又最是刚正不阿之人,可人到暮年却为了我折腰,这才是最可恨的!”
“哎呀!你瞧我!你这开业大喜我却拉着你说这些扫兴的!”
想来这些话那么多年她都憋在心里,今日能说出来是真将她当自己人了,:“不扫兴!我原以为你只要能回去便能脱离苦海,没想到竟也吃了许多苦。”
“对了,我还是回家才知晓荷包里是块玉佩,你当初怎能料定那些人不会抢了玉佩将我独自撇下呢?当时还真就多亏了这玉佩!”
“嗐!我那时才几岁如何能想这样周全?不过是觉得这世上还是贪心之人多些,稍微有些见识的见了这玉佩定能猜到你出生富贵,送你回去肯定能得更大好处,况且我整日待在教坊司,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能保你平安便是它物尽其用了。”
傅诗云起身:“我今日是借着入宫觐见由头顺道过来的,现下估摸着我那二妹妹也该到家了,我不能再耽搁了,回头哪日我再过来看你!”
她转身要走却被宋从安拉住:“左右也不急于一时,你就说街上人多堵住了,再等我片刻功夫就好!你现下这副模样回去被你府上人瞧见那才不好!”
宋从安快速取来梅脂膏在她脸上摸了几下:“这梅脂膏用法就像胭脂一般,不过都是我用鲜花制成的,不像咱们以往用得那些都是用朱砂做的,一会子我包些好东西与你,若你回府侯爷责备你,就说为买东西送给你母亲这才耽搁了,想来侯爷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说罢又拿起帏帽替傅诗云戴上:“你且先回去,我记得你身边有个叫春杏的姑娘,她做事最为体贴细致,你唤她来,我将这些东西的用法都说与她听!”
傅诗云哭了一中午这会子难得笑了:“我身边丫头哪个怎样你都知晓?”
宋从安又抬手替她理理裙摆:“好歹我也在你屋子里的碧纱橱睡了一个多月!快去罢,咱们来日方长!”
二人下楼时,店里依旧是一片火爆,因一次进店只有十个人,大家听青梧讲解用法再挑选喜欢的试用,觉得满意再去张婶子那处付钱,而店外张文州也在奋笔疾书,一刻都不得闲。
临别之际傅诗云又附在她耳边好生嘱咐:“咱俩得交情可比你与表哥的深,你可不许因为他的缘故恼我!”
“小云儿你放心,他是他,咱俩是咱俩!”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