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
贺文钊轻唤了句马芳,但是马芳根本没搭理,而是朝着高尔说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清楚。”
“师母,请不要这样说老师,”贺文钊慌了,知道两人关系不好,但是不知道不好到这个地步。
而且,老师现在还病着。
“没事,文钊,让她说,”高尔面色淡泊,仿佛看淡了一切,“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听几句真心话又会怎么样呢?”
“我就是要你死得不安心,我让你死了下地狱,你……”骂了几句,马芳哭得骂不下去,“你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
高尔猛然落泪,脑袋一直往床头撞去。
贺文钊抱着他,不让他伤害自己,又对马芳道,“师母,老师都这样了,您先消消气……”
“消什么气?”马芳笑得阴狠,“他变成这样,是……”
“芳,不要再说了,”高尔抬手,拼命打自己的头,“是我害了你,我害惨你了。”
两人的话,让贺文钊陷入云里雾里,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您为什么想不开,这是农药……”贺文钊顿住,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道,“不行,我要送您去医院,我不信医生救活不你。”
“没用的,文钊……”
“不会的,肯定可以的,我们洗胃,洗了胃我们就会好起来的。”贺文钊情绪很激动,抱起高就想走,使得高尔咳嗽,差点喘不上气来。
“文钊,你放老师下来,不要动老师了,”姜小米让贺文钊放下高尔。
但是没成功,反而被他推到了地上。
姜小米的手腕扭到了,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差点起不来。
“文钊,扶小姜起来,”高尔推贺文钊,“她是你媳妇儿,你推他干什么。你可不能向我一样糊涂。”
贺文钊才发现自己把姜小米推倒在地了,愧疚道,“小米,我……你……”
“没事,我自己会起来,”姜小米挥开他的手,气恼地爬了起来,站到一边不说话。
“文钊啊,你这人……”高尔阖上眼睛,歇息片刻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没用了,剩下时间不多了。”
“老师,不能的,”贺文钊哪里愿意接受这一点,“你这几天就是虚弱了一点,好好养一养,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别在折腾老师了,”姜小米道,“让老师安心度过剩下的日子。”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你看老师……他怎么可能……”贺文钊转头擦拭满是泪水的脸,之后更是说不下去,双手捂着脸,不让哭声溢出来。
“对啊,他只喝了一小口,我们马上去医院了,医生没开药也没打吊针,那就说明他肯定没事啊?”听出姜小米语气中的毫无希望,马芳才露出一丝慌张,“你说他会死?”
“师母不就是希望他死吗?”姜小米看不懂她了,“我虽然不知道老师和师母之间的恩怨,但是给他喝百草枯,实在是太恶毒了。”
“是他自己蠢,”马芳退了两步靠在桌边,喃喃道,“我是恨他,非常非常恨,可是我……”
“别说了,”高尔有气无力地摆手,“我不怨你。”
“对!”马芳瞬间爆发,歇斯底里道,“你没资格怨我,因为你,我才活得生不如死的。高尔,你该死,你就是该死,我恨不得你死。”
高尔默默地低下头,脸上只有歉疚,“我死了之后把我的遗体捐了吧,丧事不要办,也不要放遗照。这里的一切……”
他又抬起头来,环视一圈,满是不舍,“我离开后,这里关于我的一切也会消失不见的。”
“闭嘴!”马芳吼道,“你觉得死了就是解脱了,对吗?那我还是太便宜你了,高尔。你给我活下去……”
“没用了,”姜小米看到这场面,很心痛。
没想到上一辈的感情纠葛这样复杂。
“小米,你能不能少说一句!”贺文钊吼道,“老师肯定会没事的。”
“我也希望老师没事,可是……”姜小米没想到贺文钊这么不冷静,把她到底在地不说,还吼她,便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
“你看他,就是虚弱了一点,根本没事啊,”马芳指着高尔给姜小米看,“你别诅咒他,听到没有?”
“师母,百草枯喝下去,就算洗了胃也没用,器官会衰竭,最多一个月时间……”姜小米忍不住眼中湿润,朝门口走去。
这种死法,很痛苦,真不如直接给他一刀。
“老高,你不是说你没事吗?为什么会这样?”马芳不相信姜小米说的,“你其实知道里面是我放的农药,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喝下去?”
“师母,你的意思是时候老师自己喝下去的?”贺文钊不相信,“这……这不可能吧?”
“我不知他会真的喝,我当时拦了的,可他还是……”马芳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怪我,我当时为什么要试探他?这样过日子不也挺好的吗?”
“阿芳,你别这样,我没事,真的,我快解脱了,”高尔嘴角隐现一丝笑意,“这样的结果挺好的,就是难为你以后要孤单一个人了。”
“别说了!你别说了!”马芳跪在了床边,哭得不能自已。
贺文钊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老师,我们再试试,好不好?我送你去医院。”
“好,你送我过去,”高尔笑着点头,“文钊,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没有遗憾了,老师……”
“您先不要说话,我马上去开车,”贺文钊跑到门口,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姜小米的态度不太好,“那个,小米……”
“你先送老师去医院吧,我这没事,”姜小米避开他的眼神,没有和他对视。
贺文钊跑了出去,回来时将车停在门外,又进来抱着高尔出门,顾不上太多就直接离开了。
姜小米把马芳扶起来,拿了毛巾给她擦脸,“您要不要回屋歇歇?”
“他不要我了,”马芳转头看着空空的床,知道高尔不会再回来了,“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他们真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