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出去，姜小米就看到贺文钊一脸担忧。
“没事，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她耸了耸肩，十分坦然，“要真打架，她一老太婆，打不过我。”
“老太婆？”贺文钊没想到她会这么形容柳蓉，“对，她是比你老，肯定打不过你。”
两人下了楼，正开了车门，头顶上忽然飘下水珠和茶叶。
姜小米被泼了满脸，眼睛都睁不开了，贺文钊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脑勺遭殃。
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是怎么回事。
姜小米一把抹去脸上的茶叶水，可抹不去满脸的尴尬，因为在闲聊的干部家属都朝她们看过来。
“怎么回事？”
“就是。”
“一定是乡下来的穷亲戚过来借钱的。”
各种猜想比姜小米想得还要精彩。
“慢走，不送了。”柳蓉在窗口傲慢地理了理身上的披肩，“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小米这辈子还没被人泼过茶，今天算是领教过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哥，你们……？”
就在姜小米要冲上楼找柳蓉要说法的时候，方贝贝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循声望过去，只见方贝贝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过来，男人的轮廓有几分像楼上书架上照片里的男孩子的。
莫非他就是刚才两人口中说的小均？
“哥，我跟你介绍下……”
姜小米以为方贝贝还会因为早上的事情而内疚，谁知道，她什么事情没有，直接翻篇了一样。
“他叫韩均，我对象，”方贝贝一脸幸福，“小均，他就是我哥，贺文钊。”
韩均年纪不大，看着也不是稳重的类型，唯一可取的是长得还行，不过身条比较单薄，不像贺文钊看着就让人感觉踏实稳重。
“就是你让我们公司的工人今天跑空了？”韩均进来就没效果，一开口也是不太客气，“我说，你担不担得起贝贝一声‘哥’，她就求你办一点点小事情，你就……”
韩均伸手，大拇指比着小拇指，“就一点点小忙，都不愿意帮，说你是贝贝的哥哥都没人信。”
这话直接让边上家属开启了指责模式。
“听到没，贺文钊？”还在窗口看热闹的柳蓉笑得很得意，“像你这种哥哥，我们家贝贝真不在乎，她是因为教养好，所以喊你一声‘哥’的。”
“下次见着我别喊我就是了，”贺文钊压根不在乎，“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让你喊‘哥’还真是委屈你了，以后也别来山上了，我会亲自轰你出去。”
“你……”方贝贝没想到贺文钊没被刺激，“妈说得是气话，你哄两句怎么了？”
“她不是我妈，”贺文钊再三肯定自己在柳蓉心目中是什么位置了，“我从不做勉强人的事情。”
“贝贝，到底怎么回事？”韩均问道，“你不是说你和你哥关系很好吗？这是说谎骗我呢？”
说完，把方贝贝的手从自己的手臂里抽了出来，“我还有事儿，先去忙了，最近别来找我。”
说走就走，不带一步停留的。
“小均，你别走啊你，”方贝贝去追，但是韩均开着车就走了，连个汽车尾烟都没看到。
姜小米看出来了，方贝贝对那韩均稀罕得很。
稀罕，挺好。
“大婶，大娘，你们听我说诶，”姜小米的哭腔说来就来，冲着那些家属说道，“楼上那是我婆婆，她生了我老公一个月就丢下我老公不管不顾，我老公现在有点成绩了就想回来认她，她怕他老公介意，就不认我老公这个儿子，刚才还拿茶水泼我们俩，你们都看到了吧？”
这话一出，口风就变了。
这干部家属院里，谁不是比来比去的，就喜欢看谁家的笑话。
大家听说市建设局的领导夫人是个冷血的女人，那脸上的嫌弃和鄙视显而易见了。
“小伙子，那你怎么长大的？你爸呢？”
有戏，姜小米心里乐开了，“大娘，她离家的时候，带走了家里所有的口粮，我那苦命的公公为了去找她，活活冻死在路边呐。”
说话时使劲儿掐自己，知道痛得留下眼泪。
“你们说说……”
“你胡说，”方贝贝不相信，“我妈妈不是这样……”
“你先别说话，”姜小米根本不给方贝贝说话的机会，拉着那大娘去一边说话，“哪有女人这么狠心的，老公不要，可以，那儿子总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就能忍心丢下不管？都说那些年闹饥荒，多少人家里没饭吃，但最后不也都活过来了吗？她呢，只顾着自己，不顾孩子，现在我老公大了，都不需要她养了，想认一认他这个母亲，她都不要，哎……”
那大娘听得那叫一个‘啧啧啧’‘可怜哦’，“真看不出来柳教授是这样的人。”
“是吧，我们都没看出来，”姜小米小声道，“柳教授这人吧，特别自我，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当她的儿媳妇儿或者女婿，可太难了。你们家谁要有儿子的，可得看清楚点儿。”
“哦哦哦，”那大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说得有道理啊，回头我就和大家伙儿说去。”
这种背后嚼人舌根的事情，几分钟就能扩大。
柳蓉不是装清高么，那就让她装！
“哥，你就这样让她胡说八道啊？”方贝贝急得跳脚，“妈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贺文钊的视线从姜小米的身上收了回来，心情已经雨过天晴，好得不得了，“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冷血无情的人，她让你找我，不是因为想弥补之前的事情，而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你上去告诉他，我贺文钊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努力成为有用的人。”
“哥……不……不是这样的的，哥，”方贝贝是真的哭了，“你不能让她再胡说了，成吗？她哪里是你媳妇儿了？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没有，我觉得小米说得挺好的，”贺文钊不仅没觉得姜小米说得不好，反而因为她为自己说话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