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之前询问过医女和大夫能不能擦身,她不想让霍云朝看到浑身脏污的她,希望他只记住她美好的样子,更怕他产生心魔从此不敢再跟她亲近。
马大娘小心扶着徐宁回到床上,一脸不赞同道:“宁娘,你怎么能擦身呢?万一见风着凉,得了月子病,一辈子折磨你!你再怎么后悔都没用!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咋这么爱折腾呢?”
后娘陈氏揣摩着徐宁的心思,注意到她忐忑不安的神情,堵住马大娘的话头说:“宁娘用的是热水擦身,又是在门窗紧闭的屋里见不了风。医女和大夫也说能擦身啊。宁娘,你年轻气血旺,身子骨硬朗,别担心啊。咱好好养着不会有问题的。”
马大娘听到陈氏的话,心里很不高兴,转过头来要说她几句,却见陈氏拼命示意她看徐宁的反应,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指责带给徐宁多大的心理负担。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再啰嗦也没用,不如问问医女和大夫有没有办法避免月子病。”
陈氏立即捧场说:“对!咱们就该这么想!朝儿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咱好好想想吧。”
徐宁在两位女性长辈的安抚下,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纾解,她四处张望:“孩子呢?她还没洗好?”
陈氏无奈解释道:“朝儿和他两个爹都吵着嚷着要看他宝贝闺女,我让秋云给娃娃裹好襁褓送到屋外头去了。宁娘,你别
担心那仨粗手粗脚的大老爷们,医女和秋云在旁边守着娃娃呢。”
“嗯嗯,我不担心。后娘,我先眯会儿。等会儿娃娃回来了,放我边上。”
说罢,徐宁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陈氏给徐宁掖好薄毯,冲马大娘眼神示意,一道出了房间。
霍云朝担心他家宝贝闺女吹凉风,特意抱着她来到避风的客厅里,越看越爱:“我们家福娃娃真可爱!”
徐屠户和霍天祥也是一脸溺爱。
徐屠户眼中含着泪说:“这娃娃像极了宁娘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红彤彤的,跟小猴子似的。”
“徐爹,咱家福娃娃哪里像猴子了?我不许你这么说!”霍云朝不满徐屠户的形容,义正言辞道。
徐屠户好笑又无奈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咱们家娃娃一定会长得跟她娘亲白白嫩嫩的。”
霍:“朝儿啊,你刚出生也差不多长这样。现在,你不也是长得高高大大的嘛。”
“爹,我闺女还是像宁娘好些。”
霍云朝始终坚持这一点,他太喜欢徐宁了,希望他们的爱情结晶像他最爱的女人。
陈氏和马大娘隔得老远听到仨大老粗的对话,对视一眼,笑得很欢。
霍云朝抱着闺女迎上前来,担心不已:“后娘,宁娘怎么样?我能不能进屋看看她?”
陈氏摇头拒绝:“朝儿,宁娘累得睡着了。你先别进屋,省得吵到她。你让你两个爹爹抱抱娃娃,看他们稀罕成什么样
了?”
霍云朝不舍得撒手,怀里的宝贝疙瘩,可是他和徐宁的闺女啊!
徐屠户早就想抱他乖孙女,奈何霍云朝以亲爹为借口,让他不得不排队等候:“行了行了,你这亲爹抱这么久够了!让我和你爹也抱抱。”
霍云朝依依不舍地将闺女递给徐屠户:“徐爹,你小心些。”
徐屠户忙着抱乖孙女,没多余的工夫瞪人,只见他粗壮有力的手臂,从侧面看比娃娃的脑袋还要大,让人不禁担心他会不会伤到娃娃。
只见,徐屠户那条粗壮的手臂,轻轻地慢慢地环抱住幼小脆弱的福娃娃。
事实上,徐屠户本人远比旁观者所见到的更加小心,生怕粗手粗脚的他时隔多年再抱娃娃会不小心弄疼了她。
恰在此时,福娃娃虚虚地睁眼,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张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咚咚咚——
徐屠户那颗向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骤然间变成激动人心的擂鼓声,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奇迹。
不知不觉间,徐屠户那张饱受风霜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霍云朝见状心生触动,眼眶湿湿热热的,他凝望着徐屠户怀中的福娃娃,吸了吸鼻子:“徐爹,你给咱们家福娃娃起个小名吧?大名,留给我和宁娘起。”
关于给福娃娃起名的事,徐屠户跟霍云朝小夫妻俩商量好了,他这当爷爷的起小名,大名留给腹有诗书的霍云朝来起。
霍云朝坚持要让徐宁和他
一起给孩子起大名,徐宁承担了全部的生育风险,由她这当娘亲的来取名字最适合不过。
取名,不单单是给孩子一个称谓,更是父母亲对孩子的未来的希望与寄托。
徐屠户脱口而出:“福宝,咱们家福娃娃小名就叫福宝!”
马大娘和陈氏齐齐皱眉,马大娘更是心直口快地提出鲜明的反对意见:“徐屠户,老祖宗说贱名好养活……”
徐屠户打断她的话:“福宝,我们家福宝还在宁娘肚子里就救了她爹娘,出生的今天她爹从一介平民被圣上赐爵平乐侯,福宝就是福宝,不能起贱名!”
马大娘被堵得无话可说。
陈氏没当出头鸟,她顺着徐屠户的思路往下想,还真不能给霍云朝的长女起贱名。
不然的话,往后传扬出去,平乐侯家的长女起了个狗剩狗蛋之类的贱名,福宝不得让人笑话?
霍云朝见徐屠户将气氛搞得这么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马大娘,我现在好歹是平乐侯,兴许我往后再努努力,福宝能让圣上赐个郡主当当,让京城的人听到福宝的贱名,那些本就瞧不起我的人不得戳着我脊梁骨?借着骂我来伤福宝的心吗?我脸皮厚被人怎么骂都没事,福宝这么点大,我舍不得她遭罪啊。”
霍天祥附和道:“朝儿说得对。亲家,来,让我抱抱咱们家福宝。”
马大娘得了台阶下,不再多说什么。
徐屠户舍不得把小福宝拱手相让,可
他心里清楚得很,福宝这么可爱这么美好,理应得到更多的亲人的疼爱。
霍天祥和陈氏轮流抱了福宝,直到小家伙饿哭了,才由霍云朝抱着回卧房。
卧房里仍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霍云朝站在门口踟蹰片刻,被怀中闺女的哭声催促下,他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