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跟徐屠户先是请霍天祥出马,三人一道来到霍老族长家里。
霍老族长作为德高望重的长辈,哪怕他身形佝偻,满脸褶子,无损他可靠稳重的大家长地位。
一见到霍云朝,霍老爷子表现出格外的兴奋与欢迎,亲自起身给霍云朝倒了杯茶:“朝儿,你真是给我们霍氏一族长脸了啊!我还寻思着明日一早去找你问问红薯种植的事。”
说完这话,霍老族长朝身后的霍云荣吩咐道:“快!去端些白面饼过来!”
霍老族长深受族中小辈的爱戴与敬仰,隔三差五就有小辈送来各种各样的吃食孝敬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牙口不好,年纪又大了,消化能力不太好,一般收到吃食都是分给小辈们吃。
霍老族长只留一些茶点待客用,“朝儿,这白面饼搁了不少饴糖,甜滋滋的,配茶吃正好。”
霍天祥和徐屠户对视一眼,霍老族长越是这么重视霍云朝,意味着霍云朝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一个搞不好,霍云朝就要成为霍氏一族的“罪人”。
这倒不是霍天祥和徐屠户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霍老族长给霍云朝的待遇高过头了,这样的高规格待遇,往往跟过分要求相挂钩。
霍老族长笑眯眯地看着霍云朝喝了茶,吃了饼,关切询问合不合口味,要不要打包带回去给徐宁吃。
聊到这里,霍老族长免不得要问起徐宁
怀孕的事;“朝儿,我听说宁娘有喜了?你们的头一个孩子,打算取什么姓名?”
“咳咳——”
霍云朝本以为霍老族长要问的是开荒的事,这话头一听就不太对劲,该不会是要让他和徐宁的孩子改姓霍吧?
他想到这里,立马看向徐屠户,给对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急忙说道:“老族长,我是徐家赘婿,孩子取名的事是徐爹说了算的。”
徐屠户脸色稍稍好看一些,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跟着一块过来了,不然霍老族长怂恿霍云朝给孩子改姓的事,日后有的是麻烦事!
霍天祥注意到徐屠户的神色变化,知晓霍老族长所提及的事情已然触怒到徐屠户,但他没插嘴。倒不是他想要偏帮霍老族长,而是他有自知之明,不参与其中才是最好的决定。
毕竟,霍云朝已自称“徐家赘婿”,表明他不会给孩子改成“霍”姓。
霍天祥要是能劝得动,不可能会让霍云朝入赘徐家。要问霍天祥后不后悔答应霍云朝入赘,他是真的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他清楚知道自己劝不动霍云朝。
霍老族长再迟钝意识到他的话引起了不适,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朝儿,不瞒你说,我之所以问你孩子的取名,主要是为了方便修族谱的事。趁着我脑子清醒,手脚还能动,尽快把族谱修好。做完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徐屠户的不爽被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冲散,他对霍老族长本就尊敬有加,只要对方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一切都可以商量。
霍云朝不愿意让徐屠户去记恨为难老人家,替霍老族长打圆场道:“徐爹,老族长说了,让咱们尽快给孩子取好名字呢。”
徐屠户朗声说道:“老族长,我会请小草她相公取好名字,到时候再过来跟您说。”
霍老族长听到这回答,心里失落了一下,但他心知霍云朝才是最值得他花费时间精力去维系关系的人,强颜欢笑道:“好好好。”
霍云朝主动说起红薯种植的事:“老族长,红薯种已全部种下,只等着度过严冬腊月,来年春天到来不久就能长出一大片红薯藤,到时又会扩大种植面积。第一茬红薯跟小麦水稻差不多时间收获……我的目标是第一茬红薯就能种出二十石的亩产量!这不容易办成,但我相信有县太爷的鼎力支持,我一定能成功!”
霍老族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朝儿,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亩产二十石的粮种!”
霍云朝看着霍云荣说:“老族长,这真不是我的功劳。这功劳有二妞和她的小伙伴们的一半,她们让红薯得以完整保存下来,又将它们种到其他的地方,这是实打实的功绩!该二妞的奖赏,我必会替她讨回来!”
霍云荣皱了皱眉头:“二妞那么
点大,她要真得到县太爷的赏赐,怕是到最后也落不到她手里。”
霍云朝说起师爷透露给他的消息:“云荣哥,你可能不知道,县太爷命善画之人将那日的情景给绘制下来,其中右幅《薯王与女孩》的画作震撼人心,县太爷极为喜欢,已送至知府大人的案前。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幅画将会送到圣上的御前呢。”
见霍云荣激动得失声,霍老族长兴奋得满面荣光,霍云朝再次强调道:“二妞是县太爷亲口夸赞的福娃娃。回头我问问二妞,看她有什么样的心愿,只要不是太离谱,我会替她传达给县太爷。”
霍老族长不太赞同:“朝儿,这是不是太过了啊?二妞再如何,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女娃娃。”
他倒不是妒忌二妞有此等机缘和造化,主要是担心给二妞争取到赏赐,会伤害到霍云朝自身的利益。
霍云朝脑子灵机一动道:“老族长,这是二妞应得的奖赏。县太爷向来是赏罚分明,二妞立了大功,合该得到赏赐。二妞是县太爷亲口夸赞的福娃娃,福娃娃哪里还分什么女娃娃男娃娃?”
他之前只是话赶话说给二妞讨些赏赐,现在听到霍老族长说二妞是女娃娃就不配得到奖赏,他听着很是不舒服。
再一联想到徐宁红着眼圈问他,如果她生的全是闺女,他会如何的心酸场景,他胸口一疼。
他未出世的小闺女,还没出
生就被人如此定义,实在是让他恼火得很。
他的宝贝闺女,凭什么要被人装在满是条条框框的套子里呢?
霍老族长全然没察觉到霍云朝心口憋的那团邪火,笑呵呵地说:“朝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霍云朝不再扯别的,直奔主题:“老族长,我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开荒的事。我已提前跟县太爷商量好,那片生长着红薯的荒地附近五十亩都是我们家的。至于旁边的荒地是谁开垦的,县太爷的意思是让所有有意愿在我附近开荒的人抓阄,谁抓到就是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