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知府门外,陈县令亮出他的身份,顺利领着霍云朝等人进入知府。
知府大人迎面走过来,不等陈县令四人行礼问安,他一脸迫切地向陈县令求证道:“贤侄,那红薯当真亩产十石?”
这新粮种的亩产量十石,远比之前陈县令巴巴上门来求表扬的亩产四石的高产水稻更为惊人!
陈县令见知府大人不搞繁文缛节那一套,他笑着回答:“族叔,如假包换,童叟无欺!众目睽睽之下采挖,装框称重,现场目击者超过三十多号人。”
知府大人紧紧握住陈县令的手,一时间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红薯天生地养就能有亩产量十石的超高产量,一旦经过庄户人家的精心伺候,不敢奢望亩产量翻一番,保守估计每亩增收三五石,不算是异想天开吧?
陈县令亲自安排信得过的人手,以最快速度将那三石的红薯运到知府大人面前,其目的就是为了更直观展示新粮种。
知府大人忙于公务,他本以为陈县令送来的文书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甚至是私事,本想着忙完手头上的大事儿,再去处理。
师爷提着红薯匆匆来到书房,一脸严肃地提醒知府大人:陈家未来继承人送来两马车的新粮种,让他务必抽出时间来看信件。
知府大人瞅了眼平平无奇的红薯,紧皱眉头,翻阅陈县令送来的信件里,他的瞳孔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手拍在办公桌上,发出
“嘭——”的声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府大人仍旧感到难以置信,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失声叫道:“亩产十石的新粮种?怎么可能?”
师爷提溜起一串大小不一的红薯,难掩激动之色:“大人,你看这一大串红薯!据送红薯的下人说,一棵红薯就能挖出这么多果实!亩产十石的粮种是真的存在!”
知府大人放下信件,捧起那串红薯翻来覆去地看。
师爷事先命仆从叫来负责运送红薯的人在书房外等候,见知府大人如此上心,赶紧命那五人进来。
知府大人在亲信之外的人面前,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再三盘问,问到那负责运送的五人说无可说,词穷才停下来。
经过这番盘问,知府大人已是信了九分,差一分就是差在没能亲自品尝到红薯的滋味,差在他没能亲自验证——红薯的口感是否真如陈县令信中所写的那样绵软甘甜,饱腹感强。
陈县令的性情刚直洒脱,压根不屑于撒谎骗人,再加上他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红薯能让挑剔的陈县令这般喜爱,知府大人只会更加好奇红薯的口感,当即命厨娘将陈县令附在最后的红薯吃法做出来。
知府大人逐一品尝过煎蒸炸煮烤等口味的红薯,分别写下他的吃后感,言简意赅,用词精准。
师爷等亲近之人也跟着知府大人一起品尝,认真写下他们各自的
吃后感,再进行归纳总结。
知府大人品尝过后,发现的确如陈县令在文书中描绘的那样:红薯既可生食又可熟食,熟食味道更佳,食之甘甜绵软,堪比南瓜粥。红薯的饱腹感强,但不宜食用太多。
昨晚,知府大人因为发现红薯这产量极其惊人的新粮种而激动得翻来覆去,再加上他一次性食用太多红薯而腹胀难忍,一整夜没睡好。
得知陈县令以最快速度赶到,知府大人立刻坐不住了,不顾他的身份地位,亲自来迎接陈县令一行人,给足了陈县令颜面。
陈县令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他先寒暄几句,安抚住他家族叔过于激动的情绪,随后指着霍云朝怀中抱着的竹盆:
“族叔,你看,这边是那红薯藤。红薯原是漂洋过海来大胜朝做买卖的番人为果腹带上船的,番人将红薯赠予我朝商贾,奈何那些商贾太不识货,错过这亩产十石的新粮种。幸而霍云朝慧眼识珠,在我院中杂草堆里,一眼认出这红薯是番人在海上漂泊的口粮。”
霍云朝正打算将竹盆交给主动上前去接的师爷,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霍云朝,你为何会认出这红薯?你何时何地跟番人打过交道?”
霍云朝早有应对之策,九分真一分假地说:“回知府大人,小人不曾见过番人,幸而得到上天垂怜,圣上皇恩浩荡,庇佑天下子民,小人幼时曾无意间得过一本缺损严重的
游记,游记里曾描述过红薯、土豆和玉米这三种新粮种……”
知府大人不错眼珠地看着霍云朝的“演讲”,他是故意用这种怀疑的审视目光,试图打破霍云朝的心理防线,迫使他不得不说真话。
除了知悉土豆、玉米和红薯这三种新粮种的来源之外,霍云朝说的句句皆是真话,所以他胆壮心实,铿锵有力地进行他的表演。
知府大人多次在陈县令送来的文书里见到“霍云朝”这三个字,他仔细观察着霍云朝的一言一行,大到衣着打扮,小到神色变化。
此子出身农家却有着极为难得的气质,不卑不亢,坦荡大方,霍云朝的秉性倒是意外地跟他这脾气乖戾的世侄相合,应该也是个心胸宽广,行事光明磊落之人。
霍云朝能明显觉察得到知府大人跟陈县令的性情大相径庭,他谨慎措辞,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不恭敬,尽最大能力做到最好。
“知府大人,小人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知府大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问起一旁的郑少玄:“霍云朝,这位书郎是你的知己好友?”
霍云朝连忙行礼:“回大人,既是小人的知己好友也是小人的姐夫。”
知府大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问道:“哦?霍云朝,我知道你是入赘的,你姐夫是你妻族那边的?”
霍云朝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子,抬眸与知府大人对视一眼,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知府大人,是小人
妻族的姐夫。小人是自荐入赘徐家。”
知府大人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赘婿,他索性不再搭理霍云朝,而是直接问郑少玄:“报上名来。”
“小人郑少玄,见过知府大人。”
郑少玄知道他被知府大人当枪使儿,他除了见招拆招,极力维护霍云朝之外,没有其他的破解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