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惊讶于徐家的茅房修得干净整洁,墙角有只瓢飘在上头的水缸,一看便知是专门用来冲洗厕所的。
啧啧,徐家连茅房都如此注意细节,怪不得能种得出亩产三石半。
陈县令解完手出来,随口说了句:“霍书郎,你家这茅房修得不错啊。”
一旁的师爷面色变了变,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郑少玄听到陈县令的话,心道:这位新任县令居然会当众夸徐家的茅房修得好,真是让人意外。
跟故作清高的前任县令比起来,这位陈县令似乎更容易打交道啊。
霍云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家茅房的确修得很好,哪怕是最热的夏天也不会传来令人作呕的臭味,使用者也不会解决完生理问题就带着一身恶臭味出来。
这茅房,可以说是霍云朝的一大得意之作呢。
得到陈县令的夸奖,霍云朝心里暗爽不已,落落大方地回道:“回大人,茅房的修建方案是小人想出来的。但这间茅房能修得这么好,多亏我家娘子和霍家族兄们的倾力相助。每一砖一瓦,墙面的石灰和延伸到屋后的茅坑,再到盖住茅坑的石料子,全仰仗我家娘子和霍氏族兄们。”
“霍书郎是光明磊落、心胸宽广的好儿郎啊!我大胜朝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何愁大胜朝不兴旺发达?”
陈县令对霍云朝的观感本就很好,借用过他家茅房后,对霍云朝和徐家的印象更好了
几分。
霍云朝一点也没避讳他的徐家赘婿身份,大大方方地介绍徐家父女和霍氏族人的贡献,不贪功不自卑,是有责任有担当、非常值得赞扬的男子汉大丈夫!
要知道来的路上,师爷还跟陈县令大肆批判霍云朝,说霍云朝“自降身价入赘徐家当赘婿,入赘有辱读书人的名节,害得其他读书人跟着他蒙羞”。
陈县令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把师爷的话当回事儿,他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并不觉得霍云朝选择入赘徐家有什么可批判的。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陈县令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真如他所料,霍云朝是值得托付信任的好儿郎。
霍云朝没料到陈县令会给予他这么高的评价,忙不迭地表示自己还不够好,仍需努力做更多的事情。
陈县令拍拍霍云朝的肩膀说:“年轻人有拼劲有目标是好事!”
寒暄过后,陈县令解了燃眉之急,他不像之前那样着急忙慌,让霍云朝和郑少玄陪伴左右,慢悠悠地朝着那块亩产三石半的水稻田走去。
在平乐村的村民眼中,陈县令是最大的官儿,最有权势的人,他的出现无异于太阳落入黑暗之中,是那么闪耀也是那么遥不可及。
致力于跟霍云朝维持良好关系的姚大娘,亲眼见到陈县令是如何器重霍云朝和郑少玄,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跳得最快的时候产生一种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错
觉。
陈县令一路走一路问,问的全是关于水稻种植的相关信息,比如选种、播种、杀虫、除草等种植流程,还问起水稻生长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样的虫害问题,这一茬没出现,下一茬有没有可能出现?
若是不同农作物出现不同的害虫,霍云朝上报给朝廷的杀虫药秘方,是否还能对症下药?
陈县令所问的问题,全是霍云朝这农学博士的专业对口问题,他又在大胜朝适应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能临危不乱地用这异世界的地道说辞向陈县令说明情况。
“农事官,你有没有把霍书郎的经验记录下来?”
陈县令忽地停住脚步,点了随行的农事官的名,见对方空着手,当即有些不悦地皱眉问他。
农事官心头一惊,他本以为今日只是来走个过场,他不认为霍云朝真能种出如此高产优质的水稻,三石半,亩产至少六百斤!这怎么可能呢?亩产能有二石,三百多四百斤已经是非常高产的数值了。
万万没想到,霍云朝这读书郎胆子这么大,张口就说产量翻番,这不是瞎扯淡么?农事官打从心底里不相信这数据,所以他真没怎么上心去听霍云朝所说的种植经验。
骤然间被陈县令点名,农事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惹得陈县令心生不悦,冷冷看了农事官一眼,没说一句苛责对方的话,却已经在心里斩断了农事官的升官发财之路。
霍云朝看破
不说破,他早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农事官对他的轻慢态度,瞧不起他的人多的是,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这会儿,霍云朝眼瞅着瞧不起他的人被陈县令所厌恶,心中暗爽不已:今日你瞧不起小爷,小爷迟早有一日让你高攀不起!
沿路走来,陈县令一心二用,不光是听霍云朝分享种植经验,他一路上也在观察其他庄户人家的水稻生长情况,跟府城周边的水稻田没多大差别。
直到徐宁和霍云朝精心伺候长大的那块水稻田,陈县令悬着的心稳稳落了地:“霍书郎,这就是你们两口子精心侍弄长大的水稻?这结出来的稻穗可真沉!来人,取附近五块田的稻穗过来做对比!”
衙役们连忙去掐稻穗,六株稻穗摆在一起,陈县令手中的那株稻穗表现特别突出,穗子又大又长,稻谷的颗粒饱满,剥了壳对比,更显米粒晶莹剔透。
饶是之前很不喜霍云朝的师爷,这会儿对着霍云朝笑得格外亲切:“光看这稻穗就知道,这块三亩水稻田,准是大丰收啊!霍书郎,你真是奇人!”
“不敢当不敢当。”
霍云朝连忙推辞,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有这么多的收获,绝非他一人之功。
陈县令连磕十多粒稻谷,越吃越开怀,转头问正跟师爷聊天的霍云朝;“看这稻穗的成色,应该可以收割了吧?”
霍云朝赶忙回答:“回大人,水稻已成熟,可以收割了。
”
陈县令一听到这话,立马跟里正说:“安排人手来收割,收完之后称重,晒干后再称重,留五十斤做种子,余下的全拉到县衙去。”
里正连连点头,顶顶顶头上司说就是啥,他只管照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