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枚暗器从后背刺向季桑宁。
位置正好在心脏。
季桑宁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也微微前倾。
手印散开，一手撑在了地上。
她睁开眼，唇周鲜红一片。
微微侧头，看了那老头一眼。
这一眼，不含有任何一点情绪。
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老头这一生，见过了太多的人。
却仍然被这个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那是一种，冷到了极致的眼神。
好像，他如果这一击没能将季桑宁杀死，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就会是季桑宁狂风骤雨一般的报复……
这种想法毫无来由，却让老头后背一片凉意。
他怎么会对这么个小丫头感到恐惧？
并且，五枚剧毒泡过的暗器，居然没能让季桑宁当场暴毙。
她的身体，果然有猫腻！
老头有些惧意，即便不承认，但掌心的粘腻说不了谎。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丫头，以绝后患。
再次抬手，指缝之间又有五枚暗器。
可季桑宁已经起身了。
她用桃木剑撑住身体，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五脏六腑都是尖锐的疼痛。
巨大的困意袭来，
季桑宁眼前有些发黑，她急忙狠狠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五枚暗器还在身体里，时刻让她记住老头的暗算。
等会再和那老头算账。
血雨已经停止。
镜兽仿佛也撑到了极致，身上噼里啪啦的阵阵爆炸声不绝于耳。
数以万计的镜片，有一大半此刻悉数爆炸。
不是碎裂，是直接炸成了齑粉，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
里面封印的灵魂，随着镜片爆裂，也被焚化成了虚无……
此刻肉眼看去，镜兽浑身破破烂烂，坑坑洼洼。
爆炸的部分就是一个个硕大的黑洞。
就像一面破碎不堪打满了补丁的镜子。
剩下的部分，灵魂在里面萎靡不振，影像虚幻，好像随时都要被焚化。
镜兽摇摇晃晃，下一秒，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塌在地上。
它猩红的眼睛瞪着季桑宁，充满了杀意。
对眼前这个让它虚弱至此的人类，它恨到了极致。
当然季桑宁也不可能放过它。
她缓了缓，无视伤痛，拖着桃木剑走近。
今天，这第六个堂口，说什么她也要破了它！
身后，老头的暗算又一次袭来。
这次季桑宁可不会傻傻等着被暗算。
桃木剑随意往后一晃，后方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五枚暗器全部钉在了桃木剑之上。
季桑宁看了一眼，桃木剑被钉住的部分，已经有些发黑的迹象。
果然是剧毒！
“一会我再和你算账。”
季桑宁冷冷看了老头一眼。
“我这是剧毒，你为何会没事？”
老头脸庞抽搐了一下。
分明方才看到季桑宁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何硬生生扛了五枚暗器，却还能如此活蹦乱跳？
是个人都不可能！
就算季桑宁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但是暗器入体，内脏破裂出血，不管再怎么强悍的修复之力，也不可能还能像季桑宁这样站起来，甚至她还有力气再战……
干嘛？黑幕还是开挂了？
“我应该感谢你那么急着置我于死地。”
季桑宁抬手放在被暗器洞穿的心脏位置。
老头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接着，季桑宁手掌一握，五枚暗器悉数被季桑宁吸了出来，漂浮在掌心。
闪烁刺目的寒光。
“普通人，被剧毒的暗器刺穿心脏，必然当场殒命。”老头说道。
“你也说了，首先你得刺穿心脏。”季桑宁扬眉。
“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的心脏在右边？”
老头眯起眼睛，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整个世界也没几个。
“有没有可能，我就没有心脏。”
季桑宁把玩着暗器。
下一秒，五枚暗器悉数朝着老头射过去。
呼啸而来的劲风，直接让暗器的危险程度上升了一个等级。
“没有心脏……”老头喃喃自语，可撕裂空气而来的暗器由不得他多想。
他急忙躲开这些原本来自他自己的暗器。
季桑宁却已经转身面对镜兽了。
非但没有心脏，还正好刺在神石之上。
她能有事就怪了。
当神石是什么垃圾吗？
那口血，也是暗器入体时身子被震了一下才吐的。
却也是这暗器的作用刺激了神石，一股股温纯的力量，反而从神石涌出，滋养着她原本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
嗯，她还得感谢这死老头呢。
杀了他好好感谢他。
镜兽趴在地上萎靡不振，镜片里的灵魂也浑浑噩噩，对季桑宁造不成威胁。
季桑宁直接一把摁在镜兽的头颅之上。
默念八字箴言，同时，调动仅剩的力量汇聚到掌心，混合着雷电，通通涌入镜兽的身体，肆意破坏……
镜兽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仅剩的灵魂也在这一刻发出最后的嚎叫。
一点点，被焚化成了虚无。
灵魂焚化，镜面也随之爆裂成齑粉。
“一会儿，你主人就会来陪你了。”
季桑宁喃喃自语，小小的巴掌在镜兽头顶，就像婴儿的手掌。
却在此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
“砰…”
镜兽爆炸了，成为一堆白色的粉末，再也没有可能恢复原样。
季桑宁浑身上下都像被撒上了一层白色的亮粉。
当然，还有一个人的惨叫季桑宁也没有忽略。
转过头，老头吐出了一口血，血里夹杂破碎的内脏血块。
“镜……我的镜兽，你居然把它毁了，毁了……”
老头捂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整个身子靠着墙。
嘴角的鲜血随着他开口瞬间，不停涌动。
看上去可怖又狰狞。
“啊，不好意思，把你的镜兽还给你。”
季桑宁抓起地上的一把粉末，上前几步，当着老头的面，张开手掌。
粉末顺着掌心流沙一般落下，覆盖了老头的脚背。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镜兽死去，老头的实力不存十之一二，此刻就如同一个孱弱的老人一般。
抬手就掐住了季桑宁的脖子，狠狠用力。
他要杀了季桑宁！
可不管他如何用力，季桑宁就连眉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那双黑瞳，静静看着他。
“杀了你，杀了你。”老者心中一股寒意，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季桑宁手中的桃木剑，不知何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辟邪匕首。
“可惜，你怕是杀不了我了。”
季桑宁淡淡说道。
说着，掌心的匕首调皮的翻转了一圈。
然后她自下而上，洞穿了老头的脖子。
喷溅的血，溅到了她长长的睫毛上。
季桑宁皱皱眉，有些反感身上被溅到血。
老头手一松，总算是松开了季桑宁的脖子。
苍老而佝偻的身躯，也缓缓向地上倒去。
那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浑浊之色。
不甘，不服，和不信。
“你怎么做到的？”
临死之前，老头吞吞吐吐问道。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明明早就到身体极限的季桑宁，为何能支撑到此时此刻？
“我说了，我没有心，并且，因为你的暗算，激活了神石的力量……”
季桑宁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我还得谢谢你，大爷。”
最后一句话落，老头彻底绷不住，再一次喷出一大口血。
季桑宁侧开身子，躲过这口老血。
看着老头彻底失去生机，季桑宁缓缓站直身体。
眼前黑了黑。
嘴巴里也是满口铁锈的味道，
她整个人苍白得如同一张被雨打湿的纸，随时都会被揉皱撕碎。
季桑宁深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转头看了一眼这一地狼藉。
“过了。”
六个堂口都过了。
代价就是这浑身的伤。
夹杂着血腥味的风，悄悄吹着少女的发丝。
带着几分温柔，送她走出第六个堂口。
此时，被庆太郎缠着的光雄，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六个堂口，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