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府衙。
后堂。
陈永华沐浴更衣后,被带了进来,但脸色依旧憔悴。
不过他现在的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眼眸中有了光亮。
陈永华也感觉自己终于再一次活过来了。
叶子墨端坐上位,喝着热茶。
御江、陈岩和武夏侯三人坐在两侧。
陈永华再次感觉到了叶子墨三人的不简单。
他们能如此坦然的坐在官府后堂,这可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这么简单。
堂中右侧还有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陈永华虽然没有看,但单单是闻着味道,就已经香的他肚子咕咕叫。
在大牢内的三日里,他只感觉度日如年,别说好饭,连馊饭都被抢走了。
“陈二叔。”
叶子墨看向他,再次噙起了温和的面容,“原本我们几个是不打算再管你了,但官府有件事需要一个人帮忙,刚好府尹看上了你,所以请我们几人出面帮忙,这才将你放了出来。”
“我们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争取立下功劳戴罪立功。”
陈永华忙揖礼道:“墨小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对不会再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与嘱托。”
叶子墨微微点头,随即道:“陈二叔先坐下吃饭吧,其他事情等你吃完饭我再慢慢聊。”
“好好好.......”
陈永华应声,随后他忙冲到了桌案前,开始疯狂炫饭。
他狼吞虎咽的吃着,感觉是人间最美味的饭菜。
叶子墨几人静静等着陈永华,并不着急。
叶子墨知道,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必须要一点点来。
毕竟赌坊是暴利行业,其中的利益牵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所以他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必须要慢慢收集罪证,然后以雷霆手段击之。
不多时。
陈永华将第五碗饭扒拉的一粒米都不剩后,终于解开腰带松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又活过来了。
叶子墨看向他,问道:“陈二叔,你吃好了?”
陈永华忙点头,笑了笑,“吃好了,这次是真的吃好了,墨小哥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今日一定给你办了。”
陈永华领教了叶子墨的通天手段与铁血手腕后,真的不敢再胡来了。
他知道叶子墨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么轻易的将自己下了大狱,然后又如此轻轻松松的将自己给捞了出来,这哪里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所以陈永华这次是不敢再将叶子墨三人当成随意糊弄的小孩了。
“好。”
叶子墨点点头,看向他问道:“我倒是有一个问题非常好奇,还请陈二叔解惑。”
陈永华忙道:“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墨小哥尽管问就是了。”
叶子墨问道:“我知道你曾经也是一个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人,怎么最沾上赌博了呢?”
“唉......”
陈永华听着,不由长叹一声,“说起此事,我也是倍感无奈,万分悔恨,我记得是三年前过年的时候,我跟隔壁陈力来上京城置办年货。”
“那年正好是朝廷免除农业税,我们手中都有了富裕钱,便想着多买些好东西回去给老婆孩子,过个好年。”
“但刚到上京城,东西都还没来及买,陈力就将我拉到了一旁,问我要不要去找乐子,我当时就严辞拒绝了他,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他说不是去妓院,而是去赌坊,那里面非常刺激,但我还是不想去,不过他说让我陪他去,看着他玩,他若是赢了就分我一份。”
“我一看有这种好事,大过年的也是图个热闹便跟着他去了,但这一去就不可收拾了,我......我也渐渐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永华说着,眼眸竟是渐渐湿润了起来。
叶子墨几人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他们从陈永华的言语中便能听出来他的悔意。
但叶子墨知道,即便是他现在再给陈永华三千两白银,他都会忍不住去赌。
这就是很多赌徒的性格,像郑钱那样可以戒赌成功的,乃是极少数。
陈永华继续道:“我跟陈力两人都是带着五两白银进城的,这钱于我们而言就是一笔巨款了,我就这么跟陈力进了赌坊。”
“陈力那日手气是真的好,他用五两银子赢了整整一百两银子,你们......你们知道五十两银子,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全家不吃不喝都要攒十多年的钱!这对于我们而言那就是一笔巨款了,陈力也非常大方,竟是给了我五两喜钱。”
叶子墨问道:“所以从那日开始,你就染上赌博了?”
陈永华摇摇头,“没有,因为我对此事还是非常抗拒的,陈力也是见好就收,然后我们就买了很多年货回了家,陈力那厮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还......还带我去了趟青楼,他说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生活。”
“回到家后,我心里辗转反侧,想着平日里还没有我努力的陈力,这一下就少奋斗了十年,不过后来我也就淡然了,直到有一天陈力找到我,他说他又去赌了,赢了一千两白银,要带着一家老小去上京城住了。”
“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失落的一天,我真的无法想象,我勤勤恳恳一辈子都不可能攒下一千两白银,陈力竟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那日他也真正的成为了爷,给他说媒纳小妾的人,都踢破了他家门槛。”
“我是真的羡慕陈力,他.......他怎么就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呢?简直是令人嫉妒死了。”
听闻此话。
叶子墨几人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一千两对于兢兢业业的百姓们而言,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听着好像一千两不是很多,但这是很多家庭一百年不吃不喝都攒不下的钱。
这样的对比,确实令陈永华有强大的心理落差。
但他们也知道,一个人不会永远都这么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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