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冉送赵中原离开。
站在公司楼下看他上车时比过去弯曲的背影,一时潸然泪下。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联系上赵柯了,当她得知赵柯病重,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点什么。
赵中原亲自找过来,说需要她,这在过去,是周冉根本无法想象的。
如今他的父母承认了她,却是在他生命最危急的关头。
周冉买了当夜的航班飞往巴/塞罗那,到医院时,赵柯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安静地躺在单人病房里。
他的腹部有造口,挂着袋子,周冉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忍不住捂着脸无声痛哭。
主治医生说了他的情况,只有手术才能彻底止血,不然他连命都能搭上,即使是周冉在他度过危险关头之后站在他床前的时候,他也还在输血。
这是她看见过的,赵柯最不好看的样子。
却也是她最爱最心疼的样子。
周冉知道,从此以后,无论再遇到任何风雨,她都不会离开他了。
赵柯睡觉的时候,丹尼斯医生把她叫到外面去。
医生对她说:“你也不用太过忧虑,我们外科黄金一刀给他做的这台手术,他愈后一定会很好,就是前面半年要受点罪。”
周冉握着对方的手,想说感激的话,却因为哭得太厉害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医生跟她开玩笑:“他还是很帅的,半年后造口回纳后跟普通人无异,好好照顾他就对了。”
周冉送走医生,回到病房时赵柯已经醒了。
像是梦里见过她,见到周冉他也没有惊讶,只是望着她淡淡笑着,一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周总,好久不见了。”
周冉才哭过,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她走过去坐在他面前,抬手摸他清瘦的脸,“是呀,这么久不见,你的身体好像更糟糕了呢。”
赵柯握住她的手,抿抿嘴,“抱歉啊。”
周冉摇摇头,“没事儿,我来了,你很快就会好了。”
她俯身拥抱他:“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找琳琅的事情交给我。”
赵柯没有拒绝,既然她来了,就一定是要共同面对的。
周冉说:“我已经拜托了仲亭哥和许征哥,他们找了很多人帮我们,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琳琅的下落的。”
周冉说着声音就又哽咽了。
因为赵柯来巴/塞罗那一个月,琳琅就失踪了一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赵柯告诉周冉:“董诗茵要是铁了心不让我找到琳琅,这地方那么大,比大海捞针还难。”
周冉皱眉反问:“没有出境信息吗?”
“没有,大概率还在这里。”
“既然锁定了地方,我们就还是有希望的,柯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找到琳琅的。”
赵柯苦涩地弯起唇角,“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周冉听他说这句话,心头酸涩难耐。
他问她:“医院联系你的?”
“不是,是你爸爸。”
赵柯细细一想,也就猜到了,“是不是我妈又病了,我爸没办法了,才去找的你?”
原本周冉是不想说的,但赵柯这么聪明,想瞒也瞒不住:“你妈妈知道你在这边病重,心脏病又犯了,你爸一直在医院照顾她。”
赵柯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然后问周冉:“她还好吗?”
周冉回答他:“叔叔来找我的时候,她挺好的,只是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
之后病房里又是一阵沉默。
赵柯对父母的亏欠太多了,想起年少时一家三口的快乐时光,如今他们老了,自己连一个安稳的生活都无法许给他们。
周冉怕他太难受了会影响身体,连连安抚:“你也别想太多,既然叔叔说她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等我们找到琳琅带回去,她一高兴,身体也就慢慢好起来了。柯儿你也是,你也要快点好起来,你不能扔下我不管的。”
赵柯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两人紧紧相拥,相濡以沫。
很快程仲亭那边的人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董诗茵的住址。
赵柯想跟周冉一起去,周冉不同意,“听话,你好好在医院待着,有什么消息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他拧不过她,再一个也不想她太担心自己,也就只好答应。
周冉打车去了那个地址,可是房东告诉她,这个人付不起房租,在这儿住了三天就被她赶走了。
周冉赶紧把琳琅照片拿出来询问:“那你有没有见她带着这个小女孩?”
房东认认真真看了一阵,然后摸了下额头:“啊,我记得,一开始她是带着这个漂亮小女孩的,后来她身无分文,好像是把小女孩卖给畸形秀俱乐部了。”
畸形秀!
周冉一听到这三个字,头皮都发麻了,她抖着唇激动地抓房东的袖子:“在哪里!那个畸形秀俱乐部在哪里!”
老板被她的样子吓到,手往前面尖顶建筑那头指了指:“你从巷子出去,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到尽头,再左转,会看见那个地方有很多娱乐演出的,其中一家就是畸形秀,你快去看看吧。”
周冉走了之后,老板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心里虽然祈祷,却知道被卖去那里一定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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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冉找到畸形秀的大门口,却因为是白天,这里大门紧闭。
不管她怎么拍门,都没有人出来理会她。
电线杆上靠着一个浓妆艳抹特殊工作的女郎,一边对她翻白眼,一边热情高知:“畸形秀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这个时候里面没人。”
周冉仿佛抓着救命稻草,赶紧过去请教她,“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小孩子?”
女郎白她一眼,用手指比了个要钱的姿势暗示她。
周冉明白,掏出一沓现金塞到她手里。
女郎吐了口口水在手上,边数钱边说:“有很多小孩的,大小孩,小小孩,都有,男孩女孩都有。”
周冉紧张得满头大汗,背心都浸透了,“那、那三岁左右的小孩有吗?”
女郎数够了前,眯着眼歪头想了想,“好像有吧,有一个挺漂亮的,手和脚都没有啦,在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