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宁震惊地瞪大眼睛。
之前安妈妈还说,嘉盈郡主想抗婚只能出家呢。
怎么萧仲礼先出家了?
她有点尴尬,下意识地站起身,“既然府上有事,那我就先告辞……”
萧老太君却不准,“说好了陪我用膳的,不许走。”
她一脸淡定地看着哭肿了眼的青杏,“回去告诉你家公子,皇命难违,他若是真不愿这门婚事,那就出家吧,我没意见。”
青杏哭声一停,不可思议地抬头,“老太君?”
令国公夫人语气不快,“怎么,你一个通房丫鬟还敢指使起老太君来了?”
“奴婢不敢,可是二房只有二公子一个男丁,他不能出家啊……”
萧老太君淡定道:“那就让他爹娘再生一个,实在不行,将来再安排过继就是了。”
青杏呆住了,令国公夫人一抬手,自有丫鬟进来把失魂落魄的她拽了出去。
“又让郡主看笑话了,不过你跟宜儿要好,也不算外人。”
令国公夫人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笑着问她,“你爱吃什么,中午我让小厨房单独给你做。”
姜穗宁保持礼貌的微笑,报了两个菜名。
等令国公夫人离开,她才小声问萧老太君,“您真的不管二公子了?”
萧老太君哼了一声:“之前我不让他娶马氏,他不肯听。现在又拿出家来要挟我,想让我替他拒了这门婚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萧家又不是只围着他一个人转。
姜穗宁眨眨眼,“他不是真想出家?”
“你看他像是六根清净的人吗?”萧老太君摇摇头,“仲礼要是真能舍了现有的一切去当和尚,我还能高看他一眼。”
姜穗宁便不管了,反正这是令国公府的家事。
不过,嘉盈郡主要是知道了,肯定气疯了吧?
*
长乐宫。
嘉盈郡主趴在床上哭个不停。
太后坐在床边,不停地安慰:“好孩子别哭了,皇祖母的心都要让你哭碎了。”
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太后就知道顺康帝生气了,所以才会拿嘉盈郡主的婚事撒气,也是对她的警告。
太后在心里恨得不行,可谁让她亲生的儿子没了呢?
想到这里就悲从中来,哽咽道:“都是哀家不好,连累你得了这样一门婚事……”
嘉盈郡主哭声一停,反过来还要安慰太后,“皇祖母,嘉盈没有怨您的意思,只是心里委屈……”
她低头揪着被角,“我好歹是个郡主,容貌品性都不差,那个萧二公子宁愿出家都不愿意娶我,我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太后一听更生气了,“令国公府真是不识好歹!能娶回一个郡主媳妇可是无上荣耀,他们竟敢嫌弃你?”
“皇祖母,嘉盈不想嫁人,就想永远留在您身边陪着您。”
嘉盈郡主泪水涟涟地哀求,“您让陛下收回旨意好不好?”
太后面露为难,“哀家也想啊,可是这几天皇帝总推辞朝政繁忙,一次也没过来……”
她不忍心让嘉盈郡主失望,又安慰她:“反正萧家那小子已经出家了,一个和尚怎么娶妻?这赐婚圣旨就不算数了,将来,将来皇祖母再给你选个更好的。”
“是,我都听皇祖母的。”
嘉盈郡主假装听话地低下头,掩去眼底一抹阴霾。
*
这日雪霁天晴,姜穗宁和韩昭约了去法源寺还愿。
上山的路修了台阶,姜穗宁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和彩秀一块扶着她,每走几步就问:“要不要歇会儿?”
“你当我是瓷瓶儿啊?”韩昭好气又好笑,“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姜穗宁盯着她的肚子,语气带了淡淡的羡慕。
“我还没成亲,你就有小宝宝了。”
韩昭和程仁远成亲才几个月啊,效率也太高了。
“……别急,你也就是几个月后的事儿。”
韩昭被她揶揄的语气逗得脸红,回敬了一句。
姜穗宁叹了口气,“那也得等人先回来才行啊。”
最近晋北那边似乎陷入了胶着战况,已经好些天没有战报送回来了。
韩昭赶紧呸了两声,“别说胡话,定国公肯定会平安的。一会儿你记得多添香油钱,多求几个平安符啊。”
到了寺里,姜穗宁先陪韩昭还了愿,准备去后面的禅房休息一下。
走在路上,彩秀忽然一指不远处,“小姐你看,那个是不是萧二公子啊?”
姜穗宁转头望去,蓦地瞪大眼睛,“他还真出家了啊?”
萧仲礼已经剃了光头,穿着僧衣,头上还有九个戒疤。
只是后面那个追着他跑的姑娘,怎么有点眼熟?
“公子等等奴婢,奴婢帮您做了新鞋,您试试看合不合脚啊。”
青杏怀里抱着一个包袱,追在萧仲礼身后不停地喊着。
萧仲礼停了下来,无奈地回头,“青杏,你回去吧。我已经遁入空门,一切都是修行,无需他人伺候。”
青杏泪光盈盈地望着他:“可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您出家了,我该怎么办啊?”
萧仲礼眸光一暗,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回去找大伯母,就说我给你销了身契,再给你一笔银子,你自出府去,找个好人嫁了吧。”
说完狠了狠心,不再理会青杏,大步走向后山。
青杏还想追上去,可那里似乎是寺院僧侣的禅房,门口有人把守,将她拦在了外面。
“公子,公子我不会嫁人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青杏这辈子都是你的人……”
人都走远了,姜穗宁才敢出来,望着青杏失魂落魄的背影,叹了口气。
萧仲礼这一出家是痛快了,却又辜负了一个真心对他的女子。
姜穗宁对彩秀道:“下次记得提醒我,以后不来法源寺了。”
万一再碰上萧仲礼,怪尴尬的。
*
转眼年关将近,京城各处都弥漫着喜庆的节日氛围。
在泉州的姜聿和在青山书院的姜莳都回来了,今年姜家能齐齐整整地过个团圆年。
但因为商渡还在晋北,这份年味又被冲淡了几分。
饭桌上,姜母看着姜穗宁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心道:“昨晚没睡好?还在担心小商?”
“没有啦,就是跟彩秀她们玩牌,不小心睡太晚了。”
姜穗宁挤出笑脸岔开话题,“阿娘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母只好把担忧压在心底,强打起精神笑道:“没错,这可能是你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要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
吃完饭,姜穗宁正要回自己院子,还没走两步,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脸色一白,险些站不住,踉跄着抓住彩秀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