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宁去了一趟寒光寺,简直是满载而归。
除了给全家人求的平安符,还有她千辛万苦从后山接的泉水,以及两大筐寺里自种的小青菜。
正好何沅湘这两天有点疲累,没什么食欲,结果吃了她带回的小青菜,格外的水灵清甜,还多用了一碗蔬菜羹。
姜逸见她吃得顺心,一高兴就给姜穗宁塞了两根小金条,让她熔成金锞子,留着赏人用。
还说何沅湘若是喜欢,他每隔几日就让人出城去寒光寺买他们种的青菜,再挑几桶泉水回来给她用。
姜穗宁眼珠一转,故意道:“大哥不是把全部身家都上交了吗,怎么还藏私房钱啊?”
姜逸隔空点点她,“小没良心的,又拆我台?”
何沅湘笑得羞涩又甜蜜,摆了摆手,“是我让夫君自己收着的,他在外做官应酬,总不能一到用钱的时候就派人回家拿吧?多没面子啊。”
姜穗宁躲到她身后,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大嫂得看好我大哥的钱袋子,男人有钱容易变坏哦。”
何沅湘和姜逸对望一眼,目光缱绻。
她柔声道:“我相信他。”
姜穗宁被甜到牙疼,赶紧拿着小金条跑了。
又过了两天,她去女学讲课,一进学堂就注意到崔鸣珂的座位空着。
下课后,她问杜引萱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引萱摇摇头,“崔小姐家里来给她告了假,说是受了风寒,在家养病呢。”
天气这么热,怎么会突然受风寒?
姜穗宁有些纳闷,又想到:该不会是那天在寒光寺后山遇到通缉犯,让崔鸣珂受了惊吓?
于情于理,她是不是该去崔家探望一二?
姜穗宁正琢磨着要不要往崔家递拜帖,一出书院的大门,就被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拦下。
对方虽然是丫鬟打扮,但腰板挺得直直的,神态间带了几分傲气。
“郡主,我家夫人请您借一步说话。”
“你家夫人是?”
姜穗宁有些疑惑,顺着丫鬟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带着崔家徽记的马车。
她心下了然,走到马车前清了清嗓子,“请问是崔大夫人吗?”
过了几息,崔大夫人才撩起车帘,视线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带了几分审视和打量。
“郡主好眼力,正是我。”
彩秀站在姜穗宁身后,见崔大夫人如此傲慢,面上不由带出些许情绪。
她家小姐可是有食邑有封号的郡主,对宫里的娘娘都不用下跪。
这个崔大夫人也太会拿架子了……
姜穗宁仿佛没意识到她的无礼,面上带着浅笑和关切。
“崔大夫人来得正好,我正想去府上探望九娘呢,听说她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崔大夫人从鼻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眉梢微蹙,在额头印出一道淡淡纹路。
她低垂着眼,只用眼角瞥着姜穗宁,语气冷淡。
“有劳郡主关心,都是我教女无方,让她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块瞎胡闹,连闺阁女子的基本规矩都忘了,这几日都在家好好反思呢。”
姜穗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定了定神,看着崔大夫人认真发问:
“夫人说的‘不三不四之人’,难道是本郡主我吗?”
崔大夫人似乎没想到,自己夹枪带棒的明嘲暗讽,想要敲打她知难而退。
可姜穗宁却不按套路出牌,非要直直怼到她脸上,顿时就带出几分不悦来。
郡主怎么了……下嫁崔家的公主都有好几位,什么郡主、县主更是海了去了,谁稀罕?
崔大夫人也不客气了,冷冷道:“郡主知道就好。不是我非要冒犯你,只是我家九娘毕竟还是闺阁在室女,又未许嫁,名节对她来说顶顶要紧,跟郡主这等……这等嫁过人的女子,不可同日而语。”
“郡主若真心为她着想,以后还是少与她走得太近,保持距离为好。”
说完,崔大夫人也不等姜穗宁说什么,自顾自放下车帘,就让马车掉头离开。
“小姐!”
彩秀气得直跺脚,“您好心关心崔家小姐,她怎么能这样无礼!”
不是说崔家是比大周朝还要久远的高门贵族吗,怎么就是这种做派?!
玄七鬼魅般从二人身后出现,手里多了一把短剑。
他面无表情道:“竟敢冒犯夫人,让属下去给她个教训。”
彩秀立刻拍手赞成。
姜穗宁哭笑不得地拦住他,“你别跟着瞎掺和。”
玄七绷着脸,“主辱臣死。”
姜穗宁:……这都从哪儿学来的?
她指着崔家远去的马车道:“玄七,你要是想看到我和崔九娘彻底闹崩,老死不相往来,那你就去吧。”
玄七皱了下眉。
他平日都跟在姜穗宁身边护卫,自然也知道武英郡王一心求娶崔家小姐。
但……
玄七硬邦邦道:“我只对您和督主负责。”
“听我的,这事到此为止。”
姜穗宁又强调了一遍,“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不许插手,也不许让商渡知道今天的事。”
怕玄七不听话,她又加上一句:“你敢泄密,我就把彩秀随便嫁了。”
玄七:!
彩秀:?
“小姐!”
彩秀又气又羞,“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
那小模样委屈的,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姜穗宁连忙搂着她哄,“好彩秀,我就是吓唬吓唬玄七,我哪舍得把你嫁了啊……”
玄七站在旁边满脸纠结。
他到底说还是不说?
*
被崔大夫人找上门,指着鼻子阴阳怪气了一通,姜穗宁心情也不大痛快。
这么奇葩的人,居然能养出崔鸣珂这样高洁清雅的女儿,简直是歹竹出好笋啊。
姜穗宁为李琰的漫漫追妻路又捏了一把汗。
这个未来丈母娘,太难搞了。
给玄七下了封口令,她便去了听风楼,准备吃点好的调节心情。
一进包厢,就见到李琰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一把刀,还是倒着的,正满脸傻笑。
她不由问商渡,“郡王这是怎么了?”
“别理他,他发痴呢。”
商渡完全无视李琰,拉着姜穗宁的手让她坐下,又从怀中拿出几份纸笺,皱着眉头不悦道:“我让钦天监监正算了十几遍,那个糟老头子非说今年没有吉日了,让我们明年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