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正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忽然一转。
“你既然这么担心我姐,干嘛不去家里看看她啊?”
平时来家里蹭饭不是挺积极的么?
程仁远扶额苦笑:“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我吧。”
“为什么?”
宋绮反应过来,气鼓鼓地瞪着他:“好啊,你是不是惹我姐生气了?”
她就说嘛,她姐平时身体比牛都壮,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生病?
见程仁远低头不语,像是默认,宋绮也换了一副面孔,生气地推开他,“你惹我姐生气,那我也不理你了,你走!”
程仁远没防备,一下子被宋绮推开,向后踉跄了几步。
宋绮背着秦氏缝的小书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程仁远靠着墙,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他来到韩昭家门外,在紧闭的大门前徘徊着,几次想要抬手敲门,又无力地放下。
*
韩昭这一病倒,在家躺了两三天。
期间姜穗宁和曼娘都来探望她,让她安心休息,还带了不少补品药材。
秦氏招待二人在家留饭,又小心地打探:“昭儿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我问她她也不肯跟我说……是不是她和小程闹矛盾了?”
不然小程应该早就来家里探病了才对。
姜穗宁和曼娘对视一眼,含糊过了这个话题,只道:“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秦姨放心,昭昭一向都很坚强,她自己肯定能想明白的。”
秦氏勉强笑了笑,又自我安慰,“那我给她多做点好吃的,就当是在家休息几天好了。”
等二人离开韩昭家,曼娘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秦姨啊?姓程的助纣为虐,帮着狗大户打官司害人,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
要她说,就该赶紧告诉秦姨,揭穿他的真面目,看他以后还怎么有脸上门?
姜穗宁劝她稍安勿躁。
“昭昭还病着,秦姨心里就够烦的了,若是让她知道,她看好的女婿人选,背地里却是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讼棍,她岂不是要更难过?”
姜穗宁没少听韩昭念叨,说秦氏比她还中意程仁远,都快拿他当半个亲儿子看了。
曼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小声咒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算我看错他了,这个混蛋……以后他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非挠花他的脸!”
二人同仇敌忾了一通,回到百雨金,却见到了满脸喜色的胡春兰。
她一见到姜穗宁就要给她下跪,“大掌柜,多谢您帮了我们全家!”
“这话从何说起?”
姜穗宁扶起她,整个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胡春兰高兴的道:“昨天家里突然来了一队官差,说那严家作恶多端,被人告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已经下了大狱,侵占我家的田产也都还回来了,还赔了我们一大笔银子呢!”
她看向姜穗宁的眼神充满感激:“如果不是大掌柜帮我,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姜穗宁被她夸得脸红,连连摆手,“你误会了,这个真不是我做的。”
胡春兰愣住了,“那还有谁这么好心,帮我们家要回了田地?”
曼娘在旁边插了一句,“可能是别的苦主?我看哪,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胡春兰今天过来是感谢姜穗宁,还要把小桐她们借给她的钱都还回来。
小桐推辞:“春兰姐,我不急着用钱,你还是留着给叔婶看病吧。”
胡春兰坚持要还她,“严家赔了我们银子,家里现在能周转开了。桐儿,这次真的谢谢你们,姐都记在心里了。”
没有小桐她们凑的钱,没有姜穗宁及时帮忙请大夫抓药,她公公婆婆可能就撑不过去了,哪还能坚持到严家下狱呢?
胡春兰面对姜穗宁时还有些羞愧,低着头嗫喏:“大掌柜,我嫁人以后就辞了工,我没想到您还会管我的家事,我……”
她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等我家里的情况安顿下来,我还想回来做事,您还愿意要我吗?”
“要啊,为什么不要?你做事一向勤快又干净,管事没少跟我夸你呢。”
姜穗宁一口应下,又劝她不用急着回来,“你们都是陪着百雨金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老人了,不关你们是嫁人还是离开去了别处,只要你们想回来,百雨金永远欢迎。”
这世道对女子不易,嫁不嫁人都各有烦恼,但姜穗宁希望百雨金能成为她们最后的退路,为她们建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胡春兰破涕为笑,“哎!”
正说着话,彩秀从外面跑进来,附到姜穗宁耳边低语:“小姐,姓韩的又来了,还说要见你。”
姜穗宁皱了下眉,“放他进来。”
很快,韩延青跟着彩秀大步走进屋内,目光一转,落在胡春兰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
胡春兰也认出他,对姜穗宁道:“大掌柜,就是他带人查抄了严家,还把我家的地契还回来了!”
姜穗宁眉梢轻挑,有些意外地看了韩延青一眼。
“真稀奇,你也有锄强扶弱做好事的时候。”
韩延青不理会她话语里的轻嘲,环顾一周,问道:“韩昭呢,她今天没来?”
“昭昭病了,在家休息呢,你找她有事?”
韩延青想了想,对姜穗宁说:“我过来是想告诉她,程仁远没有帮严家,他是为了配合我查案,才假意答应帮严家打官司,从严家老爷手里骗出了不少关键证据。”
面对一屋子人惊讶的视线,他苦笑了下,“之前因为案子还没有判定,他怕说出来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隐而不发。”
曼娘惊呼出声:“原来程公子是……是细作?”
姜穗宁扯了下唇角,小声纠正:“细作一般是说反派的。”
“……意思都差不多啦。”曼娘摆摆手,“那我们岂不是都误会他了?”
尤其是胡春兰,那天她可是把程仁远的脸都抓破了。
韩延青又看向她,“昨天给你家送那四十两银子,就是严家请程仁远打官司的酬金,他分文未取,都补偿给你们家了。”
胡春兰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原来是这样……”
姜穗宁回过神来,使劲拍了下手,“快,咱们快去告诉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