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对着身旁人连连摇头。
“不成啊,年纪轻轻,却是个克夫的。”
还一来来俩!
这下姜穗宁倒是清静了。
王氏气得直抚胸口,派人去前院叫来韩延松。
“夫君,你快想个办法把她赶出去啊。”
韩延松皱眉,“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拿了封相的帖子来的。”
他又劝王氏,“你就当没看见,反正就算她真闹起来,也不是咱们丢人。”
王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反而有些期待姜穗宁闹腾了。
凌雪现在可是封相的心肝宝贝外孙女,她好不容易才能嫁给韩延青当正室夫人,哪能容得别人来放肆?
闹吧闹吧,反正都与他们大房无关。
王氏想得挺美,直到一个丫鬟跑来,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她一下就变了脸色。
“她还敢来?”
姜穗宁看到王氏气咻咻地往外走,这是有热闹啊,立马叫了曼娘跟上去。
二人跟着王氏来到后院的侧门,果不其然,就见到韩佩芸正被两个守门婆子拦住,非要进来。
“我是三郎的亲姐姐,他今日大婚,我凭什么不能来吃席?”
王氏过来时正听到这句话,不由冷哼。
“你还知道你是三郎亲姐姐呢,那你差点害死他唯一的儿子知不知道?”
陆锦瑶生产那天凶险极了,若不是韩延青带回的雪参丸,只怕平哥儿就要活活憋死在她腹中,一尸两命了。
王氏还不知道那雪参丸是姜穗宁给的。
“大嫂,大嫂我不是故意的,你放我进去,我会跟三郎好好解释的!”
韩佩芸一见到王氏就苦苦哀求。
她那天实在是太害怕了,带着两个儿子逃回家里,结果第二天再过来,就看到门上挂了白。
如今陆锦瑶都出了七七,这都一个多月了,她愣是再没能迈进娘家大门一步。
王氏冷着脸,“不是我不让你进来,这个家如今是三郎做主,他不想见你,我有什么办法?”
韩佩芸当然知道门房是奉韩延青的命令拦着她的,所以她才想绕到后门,让王氏给她行个方便。
她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抬眼看到王氏身后不远处,姜穗宁正站在那儿看热闹。
不由瞪大眼睛,抬手一指:“她怎么在这里?!”
“我自然是被邀请来的啊。”
姜穗宁拿出请帖,又在韩佩芸面前炫耀了一番。
韩佩芸气得跺脚,“大嫂!这女人害得韩家丢了爵位,你们还请她来吃席?”
她越想越委屈,嚎啕出声,“我可是韩家的嫡出大小姐,我连自己娘家都回不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姜穗宁不客气地怼她,“你出生的时候你娘还没扶正呢,真要细究起来的,你就是个庶出。”
韩佩芸气结:“你胡说,我在族谱上就是继室嫡出,我是嫡女!”
“行,随便你。”
姜穗宁摆摆手,“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她越是云淡风轻,韩佩芸就越生气。
她好好的侯府嫡出大小姐,结果现在沦落到娘家回不得,还要看着姜穗宁成为韩家座上宾。
若是让孙家知道她险些害死三郎的孩子,娘家以后不会再替她撑腰……
韩佩芸打了个冷颤。
“大姑奶奶,我劝你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王氏今天忙得很,没空和韩佩芸在这里缠磨,敷衍了几句。
“你今天先回去,改天,改天再找三郎好好说说,只要他答应了,我绝对敞开大门欢迎你回来。”
韩佩芸失魂落魄地走了,王氏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姜穗宁还在,不由气道:“你看够了没有?”
姜穗宁笑眯眯,“你们家的热闹,自然是怎么都看不够了。”
回去路上,曼娘说:“我刚才隐约听到几句,说是韩佩芸害死了陆锦瑶?”
姜穗宁回想起那天韩延青满城找大夫的情景。
“我记得陆锦瑶是早产,想必跟韩佩芸脱不了干系。”
她说完又摇了摇头,“不管了,她们狗咬狗去,反正都和咱们没关系。”
曼娘重重点头,再次庆幸自己当初跑得快。
不然她早晚也要被这些人坑死。
*
韩延青去封家接亲的过程很顺利,封家的男丁并没有怎么为难他。
实际上他们都对凌雪这个“外姓人”从封家出嫁颇有微词,更别提自从她回来以后,封明德眼里就装不下这些亲孙子孙女了。
可这门亲事是封明德亲自定下的,还安排了心腹管家全程跟进。
封家小辈敢怒不敢言,是以韩延青的接亲队伍一到,他们象征性地问答了几句,就忙不迭开门放人了。
——赶紧把人接走,别留在封家跟我们争宠了!
韩延青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心态变化,事实上就算察觉了他也不在乎。
按部就班地接亲回来,在前院被韩延松拉住。
“大哥,怎么了?”
韩延松压低声音,指了指后面,“姜氏今天也来了,拿的是封相的帖子。”
韩延青身子一僵。
姜穗宁,来喝他和凌雪的喜酒?
“她没做什么吧?”
问出这话时,韩延青自己竟然还有种隐隐的期待。
韩延松摇头:“没有,我让你大嫂盯着呢,放心,一定不会搞砸你的大喜日子。”
韩延青苦笑了下,“今天多谢大哥大嫂帮我操持。”
“嗐,咱们兄弟齐心,还说这个?”
韩延松就是来知会他一声,说完就赶紧又去忙活了。
与此同时,凌雪坐在新房里,猛地掀开了盖头。
“姜穗宁在外面?”
王氏吓了一跳,“哎呀,还没挑盖头呢,你怎么自己掀开了?”
凌雪扯了下唇角,冲她笑笑,“大嫂,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何必搞这些虚的?”
王氏干笑两声,心说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外人啊……
“那什么,三弟在前院敬酒呢,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不必。”凌雪蓦地起身,“我去找她。”
不等王氏阻拦,她就大步走出了新房。
外面宴席上的女客听到动静,俱是一惊。
新娘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凌雪对众人惊讶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来到姜穗宁面前。
姜穗宁看着她一步步走来,挑了下眉,举起小酒杯。
“我来祝你得偿所愿,怎么,不欢迎?”
凌雪定定看着她,忽地抄起桌上另一个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她眼睛有些红,看姜穗宁的眼神很用力,咬着牙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