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山像是突然失声了一样,嘴巴怎么也张不开,只能浅浅一笑,碎发下是亮晶晶的眼眸。
林红红直接把小包袱甩过去:“你骗我,根本没有去镇上拖拉机,我等了半天,冻死了。”她搓了搓发红的手。
其实她并没有在村口等多久,就回来了,当时她气昏了头,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走了,她回来是想把钱留下,好让两个孩子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吃饱穿暖。
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周重山在交代孙寡妇的事情。
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其实他完全可以说是她林红红嫌贫爱富,耐不住寂寞跟有钱人走了。
这样周奶奶和两个孩子就可以把怨气撒在她身上了,周重山也不会挨打。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清周重山的人品,不是社会新闻中那些大奸大恶之人。
至于胸衣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她理解的那样。
她看了男人一眼,眼眸沉了沉:“这东西你怎么弄脏的?”
“我捡起来的时候,手上的血不小心蹭上去了。”男人手心向下,让她看清他手上的皲裂。
林红红眼眸微张,眸底快速划过一抹哑然,脱口而出:“这么弄脏的呀?”
周重山在部队里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显得浪荡而不羁:“你以为是怎么弄脏的?”
他的眼神炙热而直白,林红红觉得他已经猜出来她的真实想法,白净的脸蛋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着把她手里的胸衣夺过来,着急忙慌地往箱柜里面塞。
看她心虚的样子,周重山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看来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懂得可不少呢。
等把自己的私人用品都归置好,她才抽空看了一眼男人手上的烫伤,可谓是触目惊心了。
“你这估计要留疤。”
削葱般白嫩的指尖点在狰狞的伤口处,像一只肥硕可爱的小兔子,在一只猎豹面前炫耀自己新得的胡萝卜,殊不知下一秒,就会成为猎豹的盘中餐。
周重山呼吸沉重,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匆忙地避开视线。
“没关系,我是男人,留疤没关系。”
她这么说,林红红反而更愧疚了:“咱们明天去医院,好好治治。”
“没关系,我在部队处理过烫伤,也算有经验,不用去医院。”
看他坚持,林红红也没说什么,周重山手上的疤想要完全消除,肯定要花不少钱,家里本就穷得叮当响。
再说了疤痕是不在脸上,在手心,平常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治不治的意义不大。
别说是他们家现在没钱,就算是有钱,也要花在刀刃上。
“你最近就别去上工了,在家里好好歇着。”言下之意就是不治了。
此时的林红红丝毫不知道,以后她会为了这个草率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嗯。”男人没有任何意见。
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正事说完,重新陷入了尴尬,林红红此时才发现,她和周重山虽然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可却像陌生人一样。
她跟周奶奶在一起,从早到晚都有讲不完的话,可跟周重山在一起,总是无话可说。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她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原来你喜欢孙寡妇那样的。”
提起来孙寡妇也是十里八村响当当的人物,没男人,可小日子过得却其他女人都滋润,据有心人不完全统计,孙寡妇炕上睡过的男人能组建一个加强连。
林红红的表情像是活吞了好几只死苍蝇:“你跟孙寡妇不会睡过吧?”
“没有,我那么说是为了骗奶奶,我跟哪个女人都没睡过,我现在还是处男。”
“那技术肯定很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红红的嘴像是没有把门的,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咳咳咳。”她用假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周重山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他越来越看不懂这女人了。
“处男”这个词不是代表着洁身自好,她怎么看起来这么嫌弃。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林红红摇摇头:“咱俩一起找奶奶把事情解释一下,要不然她老人家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周重山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
林红红甜腻地喊了一声:“奶奶。”
她都没喊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周奶奶眼睛都哭红了。
她乖巧地给周奶奶顺背:“奶奶,这次是我不懂事,我跟他使小性子呢,他说的都是气话。”
周奶奶是过来人,知道小年轻喜欢打情骂俏,护犊子一般护着她:“你没错,肯定是那混小子惹你生气了。”
既然周奶奶都这么说了,林红红只能顺着台阶下:“奶奶,我以后一定好好调教调教他。”
周重山: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他当年训狼崽子就是这种语气。
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训,不过他还挺期待林红红会怎么训他?
手拿小皮鞭,把脚踩在他脊背上那种训法吗?
奶奶关了门,房间的光线也一点点被剥离,一同抽离的还有女人脸上生动的表情。
那张好看的脸被夜色笼罩,像是舞台上的昆剧演员卸去了浓墨重彩的舞台妆,刚刚的嬉笑怒骂都是演出来的。
林红红对他半点都不感兴趣,才不愿意把时间花在他身上呢。
这个认知让周重山很是挫败。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影子时不时交叉在一起,林红红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往旁边撤了几步,确定影子不会交叉才放心,昂首阔步往前走。
时间已经很晚了,周重山像平常一样躺在折叠床上。
不过今天的折叠床不是和林红红的床平齐,而是放在最低的档位,只不过比打地铺强了一点。
林红红这个人有时候粗线条,有时候观察力堪比福尔摩斯,她在床上躺平,似是自言自语:“周重山,别爱我,没结果的。”
等她替原身报了仇,她就会离开的。
男人没说话,回应她的是有清浅的鼻息声。
就在林红红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男人不以为然的声音:“你想多了,我之前给奶奶说的话,不全是假的。”
“腚圆胯宽腰细胸大,放得开。”几个词回荡在林红红的脑海里,她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过去:“你不要脸。”
周重山把枕头还回去:“我就是这样的人,脸皮薄的娘们,老子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