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帮忙查账的,哪知道这账从何而来。
吃过猪肉,难道就一定代表见过猪跑吗?
宇文化及赶忙跪下慌急解释:“殿下,臣不知情啊!臣全然是按着殿下的交代去做的,记录无漏啊!”
杨广目露杀气,在那一刻,他确实有想杀了宇文化及的心。
但原因并非是跟宇文化及算账有关。
杨广就是单纯想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宇文化及,以免后患。
只是,看着宇文化及叩拜求饶的模样,杨广依旧还是心软了。
“孤当然知道并非你的责任。”
杨广背负双手,仰天怒叹。
“孤仅为这扬州麻氏富有之态,深感不堪!扬州蕞尔之地,何以富及于此!”
为了能得到杨广的原谅,宇文化及便将他所知机密坦白相告。
“回殿下,这扬州虽是蕞尔小地,但关键是它近海啊。”
“近海?”
杨广眯着的双眸当中渗出困惑的目光。
“缘何近海,就一定能产生富商?”
“殿下可晓得,这扬州小城多有港口,可直通淮水,相连广海,因此此地多有海商,这水运贸易一来一往,自然赚利良多,多少千万海商崛起于此,扬州麻氏则为海商当中的铮铮佼佼。”
杨广感慨:“看来这水运是一门庞大生意啊!”
宇文化及谄媚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因此多加打击才对,若是让海商如此崛起,朝廷便再无威仪……”
“不。”
杨广却是打断了宇文化及的话,双眸一闪。
“为何要打击呢?支持岂不是更好?”
说话间,杨广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丝诡谲的念头。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杨广内心腾腾而成。
“既然水运这么方便,那若是能够将运河凿至天下各地,岂不是足以名垂千史,惠及万民?”
宇文化及满脸迷惑。
咱不是在讨论揪出五姓七望背后金主吗?
怎么转眼间杨广就对运河感兴趣了?
“走。”
杨广似乎是敲定了什么决意,掀起披肩,朝着府邸外走去。
“备车,孤要去会会这个扬州麻氏!”
……
麻祜,扬州丹阳人,今年五十八岁,扬州海商同盟会会首。
半年前,他遭人陷害贩卖私盐,而被朝廷捕入牢中。
即将面临着大理寺的重审判决,麻祜孤身不保,只好隔墙自救,运筹帷幄,买通狱卒,联系家眷,以大量钱财贿赂五姓七望,从而得到了大赦天下的机会。
麻祜无疑是聪明的,懂得以财破灾。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大赦天下号令一下,他得以出狱,驾着私人马车回到扬州家府,还未来得及见到家人,以报平安,却率先见到了一群手持刀剑的官兵。
为首的,正是当朝太子杨广!
“太……太子殿下,不知您大驾寒舍,有何吩咐?”
麻祜颤抖下跪恭敬道。
杨广和善一笑:“勿慌,孤不过意欲与你探讨一番,听闻你是扬州显赫海商,不知你对水运是否甚为了解?”
“略懂……略懂一二罢了,况且,草民也称不上显赫,草民这海商产业不足一提。”
麻祜纵然家财万贯,但面对杨广这种当朝太子,自然不敢嚣张。
在他看来,唯有足够谦虚,方能解决一切问题。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谦虚反而是杨广想要看到的。
“哦?既懂一二,那若是孤要委托你进行一桩交易,你可接受?”
麻祜闻言一愣。
太子要跟他交易?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威胁呢?
麻祜赶忙斡旋道:“殿下说笑了,草民不过是小本经营,怎有资格与太子钱财来往呢?”
杨广深意一笑:“莫作推辞,孤本无二意,不过是意欲仰靠扬州水运交易一桩,而你既为海商同盟之首,孤便自然找上了你。”
麻祜无法否认。
毕竟他确实是海商同盟会会首,名声在外,一旦否认了此事,只会让杨广更添不悦。
“只不过……”
话锋一转,杨广接着道:“孤与你之间的这桩交易虽是称不上富贵,但也属钱财,不知你这海商产业值得多少,能否为孤的这桩交易做个担保?”
麻祜嗅到了杨广这番诘问里的杀气。
杨广问到了产业价值,向来习惯财不外露的麻祜自然不敢往高了说,于是他便虚心道:“殿下言重了,草民这海商产业值不了多少,也就区区八万而已。”
八万五铢钱,不高不低,放在当朝商贾产业当中,合情合理。
既回避了锋芒,也符合行业价值,麻祜认为自己给出了一个最好的答案。
然而,他却不知道,杨广是另有其谋。
“哦?八万?你确定吗?”
杨广勾唇一笑。
“若是你这海商产业只值八万,那么孤以八万将其收归己有,岂不也是合情合理乎?”
此话落下,麻祜大受震惊。
好家伙!
杨广这是砸饭碗来了!
麻祜方才以为,杨广口中所说的一桩交易,指的是让麻祜利用水运帮杨广输送货品。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广竟然是想把整个水运产业给端走!
妈蛋!
这完全被将计就计了啊!
“殿下,这可万万不行,草民仅此一业,若是将其卖给殿下,那草民岂不无业可作……”
“关于此事,你尽可放心!孤早有考虑此事,你将产业抛卖于孤,孤以八万五铢钱相赠予你,你若不介意,尚可继任海商运营,孤以高价聘你,统总十万钱。”
“殿下,这万万不可……”
麻祜还想说点什么,杨广骤然起身,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麻祜。
“此法,何尝不可?”
麻祜被杨广的杀气威慑了。
眼看着一众官兵手持刀剑,杀气腾腾,麻祜认怂,只好答应。
两天后。
杨广以十万五铢钱,从麻祜手中,全盘接替了扬州水运。
接手水运的那一天,杨广豁免了一半海税,加大提运,为的就是让水运发扬光大。
而这,引发了各地货品的大幅降价。
此时,大兴城外。
叶南站在熙熙攘攘的外街,看着热火朝天的早市广场,完全犯闷了。
“啥子情况?所有货品都降价了?”
粟米一石20文!
绢帛一匹30文!
麻丝甚至15文钱就能买到十斤了!
叶南不禁怀疑,这可是整个市场的货品都大幅降价了,难道隋朝也流行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