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到她的面前，一张如同织梦网的东西，没有棱角也看不到形状，无形中压死萧瑾瑜喘息的空间。
“没有人告诉你，欠债除了偿还本金以外，还要收利息的吗？”
“林烨辰骂你那几句还挺对，他卖了你两次，还动手打了你，差点把你弄死。”
“你还为他哭？”
吃了一些东西，萧瑾瑜的身体也稍稍有了些力气。
墨衍忱的话锋利带刺，剜进心口。
萧瑾瑜感觉不到疼，再尖锐的东西，承受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免疫。
她睁着眼，泪水顺着眼角逐渐干涸，在他的质问下，回答显然是没有意义的。
说了能怎样？
说了就可以让墨衍忱放过她吗？那不如不说，还省了浪费口舌。
萧瑾瑜只是后悔为什么又醒了过来，一直做那场梦不可以吗？
在漫长的等待中，墨衍忱也懒得再听她说出什么。
那些解释没一句是能听的。
但凡萧瑾瑜眼睛没瞎，就不会随意跟人相亲见了几次面就草草定下婚约。
还有，她就那么想把自己嫁出去吗？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离婚的事不需要你出面，等着签字就行。乖乖的听医嘱，出院后胡霖会来接你，期间我让云舒守着你。”
“去哪？”
她抬起眼眸，淡淡问道。
“你还想去哪？”
墨衍忱指尖搭在她发红的脸颊上，昨晚上的那股愠怒散得差不多，萧瑾瑜自己作贱自己，他跟着生什么气？
不知道。
墨衍忱也感觉到心里
微妙的变化，过于别扭。
再遇上萧瑾瑜，频频发怒的次数频率增加不少。
可怎么办呢？
他就是不想放过她。
“我……”
萧瑾瑜撇过头不让墨衍忱碰自己，脸上虽然擦了药膏，感觉冰凉凉的没那么痛。
隐隐的灼烧感还是有的。
更烦墨衍忱用睥睨打量自己。
“回潮云海山，跟我住。”
萧瑾瑜越是不让自己碰，他越要碰，扣住她的脑袋往上攫取。
“疼……”
“现在知道疼？那昨晚被打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给我打电话？”
那个电话跟他的款式是一样的，除了颜色外。
他还特意在她的手机上将自己设置成紧急联系人，萧瑾瑜是一点也不看是吧？
完全把拿给她的手机当什么？
“唔……昨晚手机被林烨辰拿走了。”
萧瑾瑜抵着心虚，不敢正面回答，她其实是想一心求死的。
林烨辰踢在她肚子上那几脚十分用力，当时她暗暗庆幸，忍着难受默默祈祷快点弄死她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想法。你若是不在乎萧父的话，可以随便你去死，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了都行。但是……”
墨衍忱阴冷的声音一顿，再次响起。
“活着的人，就该承受他应有的惩罚。”
“我知道了。”
再过了一会，男人掐灭手中的烟，余光看过去像是要准备离开，萧瑾瑜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那，这一次是多久？”
“什么？”
“多久能还清我跟我父亲欠下的债？”
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墨衍忱手搭在金属扶手上，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等我玩腻了。”
他的话无疑是给了一个不真切的信息，什么时候会玩腻呢？
等萧瑾瑜从思绪里醒来，只剩下半敞开的门，以及门口跃跃欲试想要进来的陈嫂。
在她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另一只手则抱着一束百合。
“萧小姐，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随便。”
萧瑾瑜靠在枕头上，望向窗外。
袋子是胡霖送来的，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担心她在医院里住得不习惯，还买来了鲜花。
陈嫂将花拿到卫生间修修剪剪插在透明的水晶花瓶里，放在通风最好的地方。
风轻轻一吹，花瓣摇曳，整个房间里透着一股花香。
陈嫂在墨衍忱还未被墨老爷子认为墨家时就跟在他身边照顾的佣人，多年来她照顾着墨衍忱的起居。
对萧瑾瑜也算熟悉。
那段不堪启齿的日子里，陈嫂被安排负责照顾萧瑾瑜生活。
陈嫂规整好东西后，站在旁边想要同萧瑾瑜聊聊天，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萧瑾瑜长得可人，待人也很随和，一点也不娇贵。
陈嫂不清楚她跟墨衍忱中间发生什么，依稀记得三年前好像发生了一场意外。
墨衍忱像是预感到要出事，早早给她一笔钱打发离开。
那笔钱她一辈子也花不完。
本以为这一次分开，再也不会见，没想到……前几天接到墨衍忱的电话，让她继
续回来，工作的内容还是服侍萧瑾瑜。
萧瑾瑜身上虽然穿着病号服，脖颈处还用领子遮住，可身上的清淤触目惊心。
昨晚上替萧瑾瑜换衣服时，她差一点就惊呼出声。
腹部上的最为严重，几近是乌黑的青紫色……再往旁边一点，便是她留在身上的那道疤。
旧伤新痕。
在萧瑾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嫂不敢问。
那道老旧的疤痕是因为墨衍忱受的伤，陈嫂亲眼所见。
而现在这么多出的瘀青……断然不是墨衍忱动的手。
“萧小姐，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在萧瑾瑜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墨衍忱时不时过来看看她，然后继续回到隔壁批阅文件。
该有的，他一样不落都吩咐胡霖买回来。
病房里什么都不缺。
“不用了。”
陈嫂一脸尴尬。
墨衍忱让她照顾好萧瑾瑜，可瞧着这架势，两人的关系还如之前一样，忽冷忽热完全是两个极端。
“萧小姐，其实墨先生还是很关心您的，特别是……”
“陈嫂，我有些累想要休息。”
陈嫂脸上一僵，收起笑容：“好的，那我先去隔壁，就不打扰您休息。”
轻轻关上门，萧瑾瑜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用被子盖着头，彻底闭上眼睛。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轻声抽噎着。
“陈嫂，她怎么样了？”
陈嫂关上门来到隔壁房间，看见穿着潮流的云舒坐在墨衍忱的位子上转动着椅子。
脸上的深情跟墨衍忱的完全一致
。
“萧小姐可能是太累，她说要休息一会。”
“哦。”
云舒大概是玩累，摸着桌上的钢笔在指间转动，连着几次皆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