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找到了陆菁。
陆菁身上，有种淡淡的奶味，混合一点酒味。
颜心的嗅觉还可以，就问陆菁：“你这是什么味？”
陆菁自己嗅了嗅：“有点奶味是不是？刚刚柔贞姐姐说她得到了新的香水，叫我也试试看，感觉很不好闻。”
颜心：“很难闻。”
陆菁顿时垮了脸。
“你有同样的衣服吗？再去换一件。”颜心说。
陆菁：“我家做衣裳都是做两件，方便我和芃芃穿。她今天没和我穿一样的，但另一件在她那里。我去随便换一件算了。”
颜心拉住她，笑道：“可是你这件特好看，显得你又白气色又好，而且搭配你的首饰。”
陆菁今日穿了件石榴红的旗袍，绣了银边，颜色处理得特别恰当，少女穿着娇憨可爱又喜庆，而且很显白。
“你也这么觉得！”陆菁笑道，“我去找芃芃的佣人，让她们翻出来。”
她跑去换了新的。
颜心坐回位置上，瞧见盛柔贞、张南姝也在夫人这边蹭椅子坐，陪着说话。
“姆妈，您绝对猜不到，刚刚阿菁跟我说什么。”颜心抿唇笑。
盛柔贞立马看过来，抢先问：“说什么？”
她似很好奇。
颜心：“她问我，副官长唐白喜欢女孩儿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我就说，她身上那件，副官长一定很喜欢。阿菁说她再也不脱了。”
众人都笑起来。
夫人：“阿菁是个很热情的姑娘。”
盛柔贞暗暗松了口气。
张南姝在旁边说：“上次元宵节，唐副官长还跟陆四小姐一起赏灯呢。”
“他们俩有了进展？”夫人问颜心。
颜心失笑：“这我真不知道。大哥最近不在城里，副官长人也在驻地，没瞧见他。下次我替您问问。”
又说，“阿菁很喜欢唐副官长的。”
张南姝说：“唐白肯定也喜欢她。谁不爱这样可爱娇憨的小姑娘？反正我要是男人，我就很难不爱陆四姑娘。”
夫人轻轻拍了拍张南姝的手背：“南姝啊……”
“知道了知道了，往后说话注意点。”张南姝道。
夫人笑起来。
陆夫人进来说要开席了，张南姝、盛柔贞各自回了座位，颜心坐在夫人旁边。
盛柔贞看到陆菁也回来了，坐在另一桌，果然还是那件石榴红银边绣花旗袍，她松了口气。
还好，颜心没看出什么。
盛柔贞心中，又升腾起一点怒气。
这些怒意，在心口一点点汇聚：“她们当着我的面，若无其事说唐白喜欢陆菁。”
她明明跟夫人提过，她想嫁给唐白的，只是后来她改了主意。
可她提过。
这件事在她这里，应该很敏感的。为什么能当着她的面，议论唐白的婚嫁？
女孩子其实并不缺乏敏锐。
男人的爱意，是藏不住的，盛柔贞之所以敢跟夫人暗示她想嫁给唐白，除了觉得有利可图，也是因为她知道唐白对她有好感。
唐白明明喜欢她的，他不可能喜欢陆菁。
盛柔贞不爱唐白。
谁会在意一个乳娘的儿子？
可她知道他和陆菁会结婚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服。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
好比她很讨厌颜心和张南姝围绕在夫人身边。
“属于我的，为什么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讨厌分享。”
讨厌分享有错吗？没有。
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故作大度分享出去？
盛柔贞脸色有点阴沉，半晌都没转过来。
主桌那边，却在议论：“霄云道长什么时候到？”
“他一定会来吧？”
“你们不能跟我抢，我小女儿的婚事愁死我了，我要请道长算一卦。”
“我儿子的差事，也要请他算一卦。”
颜心听着众夫人的热切，心里明白霄云道长多受信任与器重。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霄云道长进来了。
他穿一件蓝色鹤氅，面皮白，头发束了发冠，戴一根素玉簪。
看到他，包括颜心在内的很多人都愣住。
一位夫人很惊讶，上前说：“道长，您、您比十年前看着更有春色了。”
“一点也不见老，不愧是修道之人！”另一个夫人接话。
霄云道长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外貌。他有浓密头发、饱满肌肤，身姿高大挺拔。
若路上遇到，恐怕以为他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公子哥。
好皮囊、好气度，又有种缥缈脱俗的优雅。
颜心很意外，暗暗感觉这个人恐怕很难对付。
“祝夫人、王夫人，多年未见，您二人仍是福气满怀，看样子这些年一定心怀怜悯，做了很多善事。”霄云道长说。
两位夫人听了这话，都露出微笑，既高兴又荣耀。
人都希望自己有福，也希望自己的善举被人夸奖。
颜心更觉这道长不简单。
他却突然看向了颜心。
他的皮囊看上去很年轻，可他的那双眼，深邃内敛，透出了岁月的痕迹，定定落在颜心身上。
他脸上笑容敛去，静静看着颜心。
众人见状，都顺着他的视线，把头偏向了颜心这边。
督军夫人脸色一凝。
她主动说：“道长，你还没见过我女儿吧？”
道长却不接话，而是先对她行礼，才说：“我进来之前，感觉陆府煞气萦绕，像是来了灾星。
灾星一般隐藏很深，叫修道之人窥探不出。只是这位道行浅又作孽深，才如此明显。
夫人，您应该离她远些，免得她的浊气玷辱了您。”
这话一说，花厅内哗然，众人嘈嘈切切小声议论。
张南姝立马挤到了颜心身后，想要替她辩驳。
其他几名夫人，下意识离颜心远了几步。
单刀直入、一击致命，好毒辣的心思。
“霄云，你本名叫吴禺山，出身茅山脚下的村子，机缘巧合得了道术，却心术不正，投机取巧，你的话并不可信。”颜心淡淡说。
众人微愣。
除了颜心，其他人都不知道霄云道长的来历。
他们看向霄云道长，见他没有反驳，可见颜心说得不错。
“你果真有点本事。”霄云冷冷笑了笑，“怪不得你能作乱。你是何方妖孽？”
花厅内再次哗然。
督军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张南姝恨不能撕烂这个臭道士的嘴。
盛柔贞表情不变，淡淡笑了下，又很快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