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卿早没有了往日的娇俏明艳,面如枯槁,眼中没有一丝光彩。
她知道沈宝璋见她了,让丫环扶着她从床榻起来,还特意梳妆上胭脂,才让她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惨白。
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看到沈宝璋进门,她眼中的仇恨如利刃射了过去。
“王姑娘,数日不见,你可还好?”沈宝璋笑意浅浅,看她这个样子,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大概还认为是自己害了她。
“你是怎么害我的?”王知卿低声问。
沈宝璋无奈轻笑,“王姑娘莫不是在屋里躺得太久癔症了,谁敢在皇宫动歪心思害人呢。”
“王姑娘马上就要进宫当娘娘了,我还要恭喜你呢。”
“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陷害了我,皇上肯定会查出来,就算皇上不知道,皇后也会知情的,你以为自己还能嫁给太子吗?”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
“等我进宫,肯定会为你美言,说不定我们还能当姐妹。”
王知卿眼中闪烁着癫狂的恨意,她现在只恨不得跟沈宝璋同归于尽。
听着王知卿不知所谓的豪言壮语,沈宝璋在心里摇头,她真的以为进宫之后就是荣宠不断的日子吗?
她太高估宫里那位皇后娘娘,也低估皇上了。
“那我祝王姑娘日后飞黄腾达。”沈宝璋淡淡地说。
王知卿咬了咬牙,“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凭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太恨了,明明只差一步就成功,可为什么她却把自己送上绝路。
沈宝璋根本做不到这个地步,背后必然有人在帮她。
“你都猜到了,何必要我说出口。”沈宝璋说,其实就算太子不出手,她也能化险为夷,只是做不到这样一劳永逸让王知卿断了后路。
“我不信,我不信。”王知卿摇头,“他怎么可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他是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在冒险……”
沈宝璋没有回答,她自是不会直接承认此事跟太子有关。
她相信太子肯定将所有对她不利的证据都销毁了,皇上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他和自己的头上。
这件事最终承担后果的,只有罪魁祸首王知卿。
“王知卿,你这般陷害我又有什么用,没有我,太子也不可能娶你。”沈宝璋说。
“我不会放过你的!”王知卿尖叫。
沈宝璋低笑一声,“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要是没别的话,我不打扰王姑娘休息。”
说完,她不等王知卿有何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外面的丫环想要拦住她,沈宝璋冷冷地看过去,“怎么,还想把我囚禁在你们王家?当我们国公府是什么了。”
“送沈姑娘出去。”王夫人从角落出来,不知听了多少,此时脸色十分难看。
沈宝璋看了她一眼,径自离开。
“母亲!”王知卿扑到王夫人的怀里痛哭出声,“别让我进宫,我不想伺候皇上,我宁愿……”
王夫人飞快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心肝,小心隔墙有耳,不要乱说话。”
王知卿哭得撕心裂肺,她心有所属,那人还是她即将要嫁之人的儿子,让她如何自处。
她宁愿死。
“卿儿,圣旨已下,你若是有任何三长两短,皇上必定怪责王家,此事本就不光彩,你……”王夫人狠下心,“你必须进宫,以后事事听皇后的。”
王夫人其实心里也没底气,这件事之后,皇后必定对女儿生出芥蒂,必定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疼爱了。
王知卿怔怔地看着王夫人,“母亲,我不想,我不想……”
“卿儿,已经由不得你。”王夫人哭着说,“你想一想你的兄弟姐妹,想一想王家其他人。”
其他人不无辜吗?因为王知卿的行为,让他们如今出门都觉得被指指点点。
最难受就是王大人了,在朝廷被同僚讥讽说恭喜,他都恨不得挖个洞埋了自己。
“我错了,我错了!”王知卿放声大哭。
王夫人除了抱着她安慰,已经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天,王家还是将她送到宫里来的轿子,将女儿送进深宫。
与此同时,一个从郓州来的知县,带着万民请命书,满身伤痕累累在宫门外敲响了登闻鼓。
这名小知县叫方钧言,上疏罗列当地的州府杨少从十项罪责,指责州府要贿鬻官,沽恩结客、贪墨监粮灾银,趁乱圈地占为己有,无辜杀害百姓等等,条条罪状触目惊心。
看似在状告杨少从,但一个郓州州府,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必定是与朝廷重臣有勾结。
方钧言要不是乔装成乞丐,根本走不到上京城。
如今他身上血痕累累,终于将奏折送到皇上的案头,揭开了郓州贪墨的冰山一角。
太子再次请旨前往郓州严查此案。
朝中大臣还想阻止,皇上把万民请命书扔到对方脸上,让他看着上面的血迹说出反对的理由。
天子之怒,谁能承担?
于是,太子终于能够顺利前往郓州查案了。
沈宝璋也刚把方钧言从一群黑人的暗杀中救出来。
“天子脚下,居然还有暗杀,背后之人能量巨大,我们要如何对抗。”方钧言绝望至极,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为郓州百姓争回一点生存的希望。
“可以的,太子一定会帮你们的。”沈宝璋低声说,“你伤势太重,别说话,先把药吃了。”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救在下。”方钧言问。
“我只是见义勇为,你都能连命都不要来上疏,怎么能死在半路。”沈宝璋低声说。
上一世,方钧言就走不到上京城,在途中就被人暗杀了。
是后来水落石出,才有百姓为他讨回公道。
可是,人死了就算讨回公道有什么用。
当然要活着看那些坏人没好下场。
所以她很早就让人在沿途去找他,恰好救了他一场,顺便护着他来到上京城。
她知道,太子很快就会来的。
此行去郓州,太子身边需要方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