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内,把屋中一切染上一层光晕。
床上的人尚在熟睡,只是紧皱的眉头和惊恐的表情昭示着她处于梦魇之中。
而她床边站着的人,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如索命的使者。
突然,仙藻从梦魇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床边那个笼罩在黑暗中的人影,当即她吓得便要尖叫,而那黑影动作快如闪电,一抬手便捂住了仙藻的嘴,整个人也迅速靠近仙藻。
呼吸相闻。
仙藻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惊恐。
而这时,那黑影低低开口,“仙藻,别怕,是我,徐淮茗。”
听到徐淮茗的声音,仙藻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黑曜石般的眼中不由自主涌出泪水。
徐淮茗有些慌,赶紧松开捂住仙藻嘴的手,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仙藻擦眼泪,一边低声道歉:“抱歉,我吓到你了,我没想吵醒你,我只是……”
只是想来看看你,却发现你处于梦魇之中。
徐淮茗本是想看一眼便走,但看到睡梦中惊恐无助的仙藻,他便没能迅速离开。
只是没想到,仙藻会突然从梦中惊醒,还被深夜现在她床边的徐淮茗吓到了。
仙藻一边哭一边摇头,更是让徐淮茗不知所措。
“仙藻,别哭,是我啊,你看看我,是我。”
徐淮茗摘了斗篷的帽子,露出去掉了易容的真面目。
可仙藻只是哭,也不看他。
徐淮茗无法,只能心一横,伸手把仙藻揽在怀里。
“仙藻,没事了,仙藻。”
一个顶尖的谋士,却在一个姑娘面前束手无策,嘴里只能说些无意义的安慰的话。
而仙藻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刚刚她在梦中又梦到了儿时那刻骨铭心的经历,本就惊恐又无助,一睁眼却又见到自己床边站了一个黑影,这让她如何不害怕?
如今在徐淮茗怀里,温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臂膀,以及那虽然没什么意义却熟悉无比的声音,渐渐安抚了仙藻惊恐不安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仙藻终于冷静下来,从徐淮茗怀中起身,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还带着未干的水汽,看着徐淮茗的时候,无端让徐淮茗觉得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一只幼兽。
心头一软,徐淮茗伸手摸了摸仙藻的头发。
“好些了吗?”
仙藻点了点头,这是与徐淮茗分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徐大哥,你的事情办完了?”
徐淮茗垂下眸子微微摇头,“还没有。”
他只是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似乎要出什么事。
他虽然自信自己不会真的在九幽出什么大事,但这种不祥的预感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来看看仙藻,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若是不来看仙藻,他怕是会后悔的。
今番两人见面,可徐淮茗的心里却依旧有些不祥的预感,让他不由自主的微微蹙眉,使得那颗眉间的小痣更明显了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淮茗不愿这次见面只是沉默,便又开了口,“你刚刚做噩梦了?”
仙藻点了点头。
徐淮茗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更柔和,“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这一次,仙藻却并没有有问必答,而是垂下眸子没有吭声。
徐淮茗觉得有些奇怪,微微伏低了身子去看仙藻的眼睛,“为什么不说话?嗯?”
仙藻微微抬眸,对上了徐淮茗的眼睛,半晌却只是摇头,“忘了。”
徐淮茗双目微眯,瞬间断定仙藻在说谎。
只是他并没有拆穿,实际上徐淮茗也清楚,能让仙藻不愿提及的噩梦,必定是与她儿时的经历有关。
每个人都有内心深处不愿提及的隐秘,徐淮茗自然不愿意逼她。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徐淮茗看了看地上的月光,知道他已经到了必须要离开的时候。
当下,徐淮茗起身对仙藻道:“我该走了,你既然如今留在侯府,就留在这不要去别的地方了。”
仙藻听说徐淮茗要走,忙从床上跪起身拉住徐淮茗的衣袖。
“徐大哥,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徐淮茗沉默了片刻,而后道:“或许不会。”
仙藻有些错愕,不由自主的问道:“为什么?”
徐淮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现在做的这件事正是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我可能没有这么多机会回来看你。”
见仙藻眸子里难掩担忧失落,徐淮茗于心不忍,又劝慰道:“不过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等我回来,接你回忘忧阁,好不好?”
仙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隐隐的不安,她心性单纯,向来也不藏着掖着,便直接开口,“不好。”
徐淮茗一愣,有些意外的道:“怎么?你不愿回忘忧阁?”
仙藻拼命摇头,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淮茗虽然担心仙藻,可现在时候不早了,他必须得走了,否则被左护法发现他行踪有异,只怕又要横生事端,他现在正在探查九幽隐秘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
毕竟先前他暗中查探九幽禁地,就差点被那个神秘的老祖宗发现。
而也正是那一次,让徐淮茗相信了,这世上当真有人年近百岁,却武功超凡。
那一次徐淮茗故意制造些乱子,才得以趁乱脱身。
可那一次,也让神主震怒,九幽上下被神主下令彻查了一遍,有多少被冤枉的白面具被冤杀,连徐淮茗都记不清了。
而从那次之后,徐淮茗行事也更谨慎了,若非这几日他总是心神不宁,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也不会冒险深夜来看望仙藻。
现在,他真的得走了。
轻叹一口气,徐淮茗轻轻把袖子从仙藻的手中拉出来。
“仙藻,我得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小丫头,她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也不等仙藻再说什么,徐淮茗转身便走,等仙藻追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徐淮茗的身影。
这一次,仙藻并没有像先前那次分别时候哭的泣不成声,她只是静静的现在院中,在清冷的月光下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