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樨虽然疲惫,但武功高强,不是这些白面具能把她留下的。
但同样的,黎木樨自文城太守府与幽冥使者和他手下激战,到现在也并没有一时片刻真正的休息,体力早已大不如前,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现在还能突围出去,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且她为了让左护法认为有机会抓住她,而不去对山上巴春的人下死手,还不敢全力以赴的甩掉左护法,只能控制着速度,让左护法即抓不到她,也总觉得她体力不支迟早要被抓住。
如此一来,不但左护法的人体力消耗巨大,黎木樨同样也在剧烈的损耗自己的体力。
追了两个时辰,左护法也发现黎木樨是带着他们兜圈子,当下冷笑。
从黎木樨第一次突围带着手下一头钻进山里,左护法就知道黎木樨对这里地形不熟悉。
而如今黎木樨虽然带着他们兜圈子,但范围也都是黎木樨去过的地方。
毕竟黎木樨带兵打仗多年,知道熟悉地形的重要性。
与其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不如在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来回转,之前能保证自己不被陌生的地形所困。
想明白这一点,左护法心中反倒是不急了。
黎木樨带着他们兜圈子不过是要给她手底下那些随她断后的将士们争取时间。
而左护法一心要抓黎木樨,对黎木樨手下那些将士根本不屑一顾,自然也懒得去管。
不过已经看明白黎木樨实在是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左护法便也没有了浪费时间的心思,当即下令,“把她逼到东边!”
东边是潜江,江水滔滔,水下暗流涌动,便是江边长大的水性极好的人也不敢轻易下水。
而左护法知道,黎木樨文武双全,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不会水!
只要把黎木樨逼到江边,他就不信黎木樨还能逃出生天!
白面具们得到命令,纷纷便黎木樨围拢,却是隐隐的在把黎木樨往东边逼迫。
黎木樨自然看得出来这些白面具的目的,她不愿让左护法得偿所愿,又担心把左护法逼急了,他们放弃自己去追杀巴春等人。
毕竟神主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鬼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逼自己就范,那巴春等人做威胁?
咬了咬牙,黎木樨毕竟投鼠忌器,而左护法却是毫无顾忌,就算黎木樨明知道左护法给她设下了圈套,她也得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当下黎木樨心中也在感叹,这个左护法绝对不是寻常庸才,这手阳谋玩的出神入化,极其精准的抓住了她的软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说的便是黎木樨现在的处境。
当下黎木樨也不再迟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凭这些白面具,还真能留的下自己!
不过当黎木樨看到面前波涛怒吼的江水时候,不由得苦笑,别说,这群白面具要是借助这滔滔江水,还真能把自己留住。
左护法气定神闲的道:“小黎将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前面虽然不是大海,但左护法这句话却也一语双关,算得上应景。
黎木樨转身,背对潜江,面对着不远不近包围住她的左护法等人,不由得笑道:“左护法好算计,连我不会水都算计到了。”
左护法轻笑一声,“毕竟当初古墓之中,小黎将军可是如同落了水的猫儿一般,入了水就再也没有其他能力了。”
黎木樨眯了眯眼,笑道:“那些纹着九尾狐刺青的人果然是你们的人。”
左护法笑道:“小黎将军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黎木樨点了点头,却忽然问道:“先前在客栈中,那几个人对他们的主子称呼为什么爷,我见你们称呼神主都是主上,想来,他们那时候的说的话,也是为了给我们留下直指丞相的假线索吧?”
左护法一愣,却是飞快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所幸他脸上带着面具,那一瞬间的惊愕却是被面具牢牢的挡在了后面。
可黎木樨是什么人?自幼跟在徐淮茗这个人精身边,耳濡目染的都是如何观察人心,就算左护法脸上有面具遮挡,惊愕的情绪又一闪即逝,但黎木樨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子那微不可查的一顿。
当下黎木樨眸子微微一眯,知道自己诈左护法算是诈对了。
不过如今看来,那个所谓的直指许翌琛的线索,其实是他们想多了,只怕的确是那几个刺客一时不察泄露了消息,而那时候他们对许翌琛还都十分怀疑,所以自然而然便以为刺客口中的“什么爷”是说的“相爷”。
现在想来,结合他们的猜测,只怕那刺客说的怕不是“王爷”!
黎木樨微微叹气,她是真的不希望神主就是孟月白,不愿意与孟月白这样的人为敌。
毕竟孟月白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有如此城府,且当初在睿亲王府,黎木樨与孟月白短暂的交过手,虽说当时黎木樨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但却并没有过多影响她的实力,可那时候的孟月白,武功却也不在她之下。
这样有心机有城府,又武功高强的对手,实在是让人头疼。
更何况,若孟月白就是神主,那眼前这个左护法,到底是“他”还是“她”,就有待商榷了。
毕竟孟月白身边,有如此智谋的,那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楚瑶兮!
那个心属徐淮茗,却让徐淮茗退避三舍的女子。
徐淮茗曾经说过,楚瑶兮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若是同阵线的战友,那当真是如虎添翼。
可若是敌对方的敌人,就算是徐淮茗,也不敢小觑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女子。
再看向左护法时,黎木樨的目光已经有些复杂。
她与徐淮茗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下黎木樨叹了口气,“左护法,事到如今,还不愿与真面目相见吗?”
左护法似乎并不在意黎木樨是否猜透他的身份,只淡淡的开口,“若是你归顺主上,成为我们的自己人,别说是我,就算是主上,也是愿意与你坦诚相见的。”
黎木樨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恕难从命。”
左护法问道:“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能跑出去?的确,我手下的人已经精疲力尽,可你又何尝不是强弩之末?小黎将军,你身后的潜江每年都会葬送无数冤魂,难不成你也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黎木樨现在的确是强弩之末,而且看左护法现在气定神闲的样子,估计他们后面还有增援。
跑是跑不掉了,但要黎木樨束手就擒成为神主的俘虏,她做不到。
不就是潜江?不就是下水?
她今日偏就要与天斗一斗,倘若天要灭她,有死而已,倘若天不灭她,潜江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黎木樨轻笑着念了一句,“潜江,潜江!”
说完,却是头也不回,纵身一跃,如一道流星飞快的坠入潜江怒浪滔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