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陆鹤羽惊讶的反问。
倒也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有人能在许翌琛的地牢里自杀就很离谱。
大燕自许翌琛之后,丞相的权利极大,不但政事总揽,甚至还有审讯特殊犯人的权利。
而其实在沈云笙做丞相的时候,审讯特殊犯人这活儿就是许翌琛的差事,到现在十几年了,可以说所有人都怕进有进无出的大理寺,但更让人害怕的其实是丞相府的地牢,尤其是许翌琛亲自管理的相府地牢。
虽说许翌琛算不得酷吏,但有时候想要撬开犯人的嘴,总要用些特殊方法,而许翌琛经验老到,只要他不想让死的犯人,那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的便是相府中嘴硬的犯人。
可今天许翌琛却说勾魂使者死了,还是自杀,这离谱程度不亚于说沈云笙和萧慕枫两人联手把大燕灭了。
许翌琛重重的叹了口气,却还是不得不开口,“相府进了沙子。”
陆鹤羽眉头紧皱,先是皇帝身边被人掺了沙子,如今相府也被人掺了沙子,那其他人的府上呢?
黎府呢?他的侯府呢?萧府、乔府、苏府、谢府、丁府……
不对,侯府已经掺了沙子,还是黎木樨亲手放进来的……
见陆鹤羽面色深沉,孟秉煜道:“鹤羽,今日找你来也是丞相和小黎将军提议的,你如今不理朝政,那个所谓的神主可能会对你放松警惕,所以我希望,你能暗中追查这件事。”
陆鹤羽点头道:“臣,遵旨。”
此时定下,孟秉煜似乎十分疲惫,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而出宫之后,陆鹤羽和黎木樨与许翌琛分别。
两人骑在马上准备回府,但黎木樨突然道:“我们去趟忘忧阁。”
陆鹤羽道:“你想让师叔帮忙?”
黎木樨点头。
但陆鹤羽却迟疑了一下,“师叔现在尚未恢复,是不是……”
黎木樨打断了陆鹤羽的话,“现在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没时间让先生休息了,更何况,关于江湖,我们谁比先生了解的更多呢?”
陆鹤羽哑口无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的确,他们这些人从小生于官宦之家,长大后又从军从政,根本与江湖没什么交集,甚至于他们来讲,江湖就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便是云惟疏,也算是江湖中人,可云惟疏毕竟是大夫,他关注更多的也是杏林中事,真正的充满血腥和义气的江湖,怕是只有徐淮茗才亲身经历过。
两人打定主意,便直接去了忘忧阁。
这一次,徐淮茗依旧是在院中晒太阳。
黎木樨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还拿着那个匕首。
她垂眸想了一瞬,心中却有了打算。
“先生。”
今番徐淮茗倒是没有用黎木樨叫第二声。
转动轮椅,看见黎木樨和陆鹤羽都到了,见两人眉宇间都有些愁色。
徐淮茗是什么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缓缓开口道:“进屋说。”
一边说,一边又把匕首隐于袖中。
三人进了屋。
徐淮茗单刀直入的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黎木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徐淮茗的袖子道:“先生,那匕首,是那个仙藻姑娘的?”
徐淮茗一愣,顿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黎木樨道:“先生若是心中疑惑,何不亲自去解开?”
徐淮茗垂下眸子没有吭声。
他何尝不想亲自去解开疑惑,可是或许是他痴心妄想,总是希望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是徐淮茗而存在,只是因为他是他,所以存在。
黎木樨道:“先生,实不相瞒,我今日的确有所求,但见先生如今的样子,只怕先生,也帮不了我。”
徐淮茗抬眼看向黎木樨,“你不必用激将法,你这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用我教的东西对付我,亏你想的出来。”
被徐淮茗识破,黎木樨也不尴尬。
毕竟若是这么拙劣的伎俩徐淮茗都看不破,那才该是黎木樨担心的时候了。
徐淮茗道:“说吧,什么事?”
黎木樨把勾魂使者的事说了一遍,而后对徐淮茗道:“如今似乎处处都有那个神主的眼线,我只怕他想要的是从内部瓦解我们,若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再没有反击的能力。”
徐淮茗点头道:“这也是为何我当初一直着急追查,不愿等你出征回来再查的原因。”
黎木樨道:“先生,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恢复,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徐淮茗道:“我知道,我会继续追查的,你放心。”
黎木樨却是摇了摇头,“先生,我不放心。”
徐淮茗一愣,而后垂眸看向自己的袖子,那袖子下面隐藏着仙藻给他的那支匕首。
半晌,徐淮茗道:“小丫头,再让我想想。”
见徐淮茗如此表现,黎木樨心中一沉,却还是点头道:“好,先生,那你再想想,若是想好了,决定去了,我会跟你一起去。”
徐淮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黎木樨与陆鹤羽两人便起身告辞。
等离开了忘忧阁,黎木樨面色沉重。
陆鹤羽这才开口,“你在担心师叔?”
黎木樨叹气道:“我希望先生的期望能成真,否则……我真怕先生若是期望落空,他只怕难以承受。”
陆鹤羽却道:“我倒是觉得,你的担心有些严重了。”
黎木樨有些意外的看向陆鹤羽,“怎么说?”
陆鹤羽道:“师叔智谋超绝,是不是计谋,他一眼就能看穿,如今所困惑,不过是因为身在其中无法拨云见日,若师叔下定决心亲手拨开云雾,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黎木樨叹气道:“话虽如此,可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先生虽然看起来洒脱,却比许多人更重情意,或许计谋不能伤了他,但感情,却最容易伤他。”
陆鹤羽闻言却是没再多言。
他知道黎木樨说得对,毕竟,相比于黎木樨,他对徐淮茗的某些方面,了解的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