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一行人上岸后不久,就看到了一座位于城南的军营,打发了王玄策过去亮明身份,不多时他便带着一个军卒走了回来。
那军卒过来之后,连忙恭敬的行礼。
“小的扬州督护军,破浪军二师三团团长董强,见过公爷!”
方二还了一记天火军的军礼。
“张督护在何处?”
“回公爷,大将军在城中,小的给您引路?”
“行,走吧。”
方二微微点头。
董强在前面引路,众人跟在后面,路上也顺口问了一些扬州督护府的事情。
新的扬州督护府还在建,现在张公谨还在一个四进的院子里办公。
院子是扬州府查封的资产,还没卖出去就被划给了督护府。
扬州府东南西北有四处军营,驻扎着改编后的督护军。
张公谨还给四万督护军取了不同的名字,“神枪军”、“无敌军”、“乘风军”、“破浪军”。
好吧,这取名的天赋,和方二一样的废。
一路行行复行行,入一扬州城南门后,又转了几个巷子后,董强指着前面一处有军卒把守的府邸道。
“公爷,这里就是临时的督护府,您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说完,他快走几步到和府邸外的军卒低语几声,那军卒连忙打开大门跑了进去。
不多时,张公谨便笑着迎了出来。
“哈哈哈哈,俺说这大早上怎么就有鸟儿在耳边聒噪,原来那竟是喜鹊。”
“方老弟,快快让俺抱抱,俺可想死你了!”
这货一边笑着,一边向方二张开了怀抱。
那表情,像是见到了相好的似的。
“张老哥你可注意点儿形象吧,这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方二可没那心情跟他乐呵,他现在还惦记着银行的事情呢。
“行!不抱,不抱就不抱,走走走,随老哥入府,咱们今日可得好好喝一瓶,对了,你这空着两个爪子过来,也没带两瓶好酒?”
张公谨拉起方二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嘴里还埋怨着方二没带酒。
等进了正堂后,二人分宾主落座。
坐好之后,张公谨也不让人上茶,就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方二不语。
方二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苏打水扔了过去。
“真服了你了!”
“哈哈哈哈,还是兄弟懂俺,这扬州啥都好,就是没有兄弟你啊!”
张公谨笑着把瓶子拧开喝了一口。
“张老哥,银行那边~~”
“哎哎哎~别提这个,咱们今儿个啊,吃、喝、玩、乐!不谈政务!”
方二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张公谨给打断了。
然后这货还整了八个舞妓和一队乐师过来。
她们穿着薄纱,薄的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身体。
曼妙的身姿,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在督护府正堂内翩翩起舞。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几近黄昏,憋了一天的方二终于忍不住了。
“啪!”
一个茶杯被他砸到地上,摔的粉碎。
他起身看着张公谨怒喝:“张公谨!如此时候,你竟还有心思看舞女,银行和国债的事情,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舞女们吓的连连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连旁边的琴师也连忙按下了琴弦。
按爵位,他只是郡公,低了张公谨一级。
按岁数,张公谨和柴绍相当。
但是对于他如此暴躁的直呼已名,张公谨却又笑了,先是对舞女们说了一声。
“别停!接着奏乐!接着舞!”
待舞女们再一次跳起来之后,他才笑呵呵的看向方二。
“兄弟放心,扬州出不了乱子,老哥知道你担心什么。”
“可你别忘了,老哥也是随着陛下一路征战过来的,那些小贼想在老哥眼皮子底下闹事,还没那道行!”
“你的性子老哥知道,你恼的其实不是国债、也不是银行!”
“你只是恨他们劫了国债不算,还杀了你一千兄弟,老哥说的可对?”
方二愣住了。
自从这案子出了之后,他就一直憋着怒火。
究竟是因为血仇,还是因为国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张公谨还在继续说着。
“把心结放下,老哥说句你不爱听的,你那一千兄弟死的有价值!”
“外敌好打,你这一路灭国,也没折过这么多兄弟可对?”
“但内贼难防,用这一千兄弟,把那些藏在地下的老鼠勾出来,可比灭上三两个国家重要多了!”
“咱们大唐,现在可是一天一个样,百姓们有粮吃,慢慢的也有了积蓄。”
“不过你可知道,正因为如此,那些暗中的老鼠们也在快速的壮大自己的势力。”
“咱们给百姓一分好处,他们能得到两分、三分、甚至十分!”
“他们贪婪,咬在朝廷和百姓身上喝血。”
“若是这次他们能忍住了不跳出来,过上十年、三十年,甚至百年,俺们这些老伙计们两腿儿一蹬走了,大唐的军队都习惯了安乐的日子,到了那个时候这些老鼠再冒出来的话,你想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扬州的天,此时已经很暖了,但听了张公谨的话,方二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是啊。
不得不说,这家伙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按这样来分析这些国债,确实丢的不亏,可是想到那一千兄弟,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见他脸色还是阴沉着,张公谨点了根雪茄递了过来。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你换个角度去想一下,这一千兄弟就是战场上牺牲的前锋,是勾出那群老鼠的前锋。”
“虽然冤了点儿,但个顶个都是真汉子!”
“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就行了,我可听说了,你天火军的抚恤比皇上开的都高。”
方二闷闷的抽着雪茄,看着被烟雾笼罩着的舞女,似乎,被张公谨这一番话说下来,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
“公爷,小的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就在此时,一直跟在方二身边的王玄策开口了。
张公谨不禁朝他看了过去,这小子,是个生面孔,不是以前护在方二身边的那些燕云骑,和那几个他熟知的师长。
“有什么当不当说的,想说就说,本公不怪你。”
方二也疑惑的朝王玄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