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水直接泼醒的,而且是冰水。
当那刺骨的冰寒刺激得我惊醒过来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脖子一阵疼痛,除了大叫一声,根本动不了。
入眼,便是邪七那笑嘻嘻的面庞,还有护士的惊呼声:
“哎!你干嘛?对病人不能这样!”
邪七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死不了。”
我发现自己脖子上被套着某些东西,却是固定脖子用的,抬起手来,还缠着绷带。
“我是在医院?”我问邪七,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是的。”护士妹妹走过来,拿着毛巾帮我擦脸,说道:“你伤了脖子,有可能会影响到身体的神经,所以现在不能乱动。”
说罢她还看向一旁的邪七:“还有你,这样对待你的朋友,想他下辈子瘫痪啊?”
邪七喝着瓶冰矿泉水,无辜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他醒不过来,所以就刺激一下他呗,行了,你出去,我和他有事要说。”
那护士妹妹白了邪七一眼,便转身离开。
待到她出了病房门,我赶紧问道:“龙前辈呢?”
“死了。”邪七忽然就严肃起来。
“死了?”我惊讶,随即问道:“那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养那只尸王?”
“唉——”邪七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他何止是养尸王,他是想养出一只旱魃……”
原来,一切的事情,都要从龙磊年轻的时候说起——
龙前辈以前,并不是长生门的人。
他算是半路出家的道士,但是因为天赋异禀,后来被长生门的长老看中,没想到仅仅十年,就从一位入门弟子,混到了长老的位置。
但是促使他加入长生门的原因,却只有一个——他要帮他弟弟报仇。
龙前辈,本名叫龙磊,家乡在广西,而他弟弟,叫龙广,两兄弟从小就没了父母,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虽苦,却也算凑合。
很小的时候,兄弟两就已经开始出来混生活,讨饭吃。
可他们没什么文化,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龙磊因为被人发现有灵根,就拜入了一个江湖道士门下,而弟弟龙广,却只能当上一个保安。
那个年代,很混乱,有钱就是大爷。
弟弟在一个来自香港的地产商手下做保安,本来也算过得去。
可后来有一天,因为土地纠纷,那地产商就花钱,纠结了一帮人,让他们去赶跑那些不肯卖地的村民。
弟弟龙广看到有钱赚,也加入了这一伙子行当中。
那些村民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没什么见识,却很彪悍,根本不怕死,他们不想要钱,只想守住自己的地。
于是,矛盾就这样发生。
本来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恐吓驱赶,但是没想到,最后上演成了打架斗殴,甚至持刀砍人,一共死伤了七个人。
后来警察来查案,这个案件又必须要有人来顶。
于是,地产商就将所有的锅甩得一干二净,花钱找了两个手下顶罪,把锅,全部扔给了参与斗殴的龙广那伙人。
起冲突的那个村庄,就是百花村。
龙广当时本来就已经被那个村庄的人打成重伤,他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气不过,想要告发那地产商,结果第二天,尸体就被人发现吊在了家里……
就连新闻报纸,都说的是‘土地纠纷案参与者上吊自缢身亡’。
龙磊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当场就吐了口血。
他气血攻心,整整昏迷了三天。
他想报仇,可他师傅不让。
后来,他一怒之下,断绝师徒关系,踏上了寻仇道路。
可他没权没势,在那个年代,根本就不能奈何得了那个地产商。
当时师傅教他的法术,都是向善驱鬼,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能够针对普通人的法门。
但龙磊并不笨,他其实很聪明,而且很能隐忍。
最后,他选择加入了长生门。
在这里,他学到了师傅身上所没有的本事,道术,咒术,国术……
最初加入长生门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想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地产商,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
可报应,迟迟没有来,那地产商,混得越发风生水起。
多年来,每每看到那地产商风光满面的出现在电视上,龙磊都如同心在滴血。
他利用长生门的权利,调查那地产商,却发现,那人这些年,几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
可以称得上奸淫掳掠无恶不做,但是最终,都因为有钱有势,全部摆平,甚至一如既往的找人背锅。
一边在暗地里花钱买命,一边在表面上捐献善款、洗黑钱,搞得人人都敬仰他。
善与恶之间,往往一线之隔。
至此,龙磊走火入魔。
他叹天道不公,就趁着半夜,潜入地产商家里,抓住了他……
当时,轰动全国的香港地产商失踪案件便是因此而起。
后来,龙磊利用邪术,将富商杀了,还将当年那些把他弟弟打成重伤的百花村人,以及最后杀了他弟弟的人,全部肢解,最后拼成了一具尸体,练成了尸煞,这也便是一开始看到,那具尸煞的脸上有被人缝合痕迹的原因。
甚至,最后,龙磊因为这件事,几乎看不下所有有钱有势的人,只要这些人暗地里做坏事,他都想杀了他们。
他叹天道不公,于是把自己当成了天道,当成了惩罚恶人的人。
可有钱人请上一两个道行高深的道士来作法护身,那是常有的事。
于是,他便在那尸煞上刻上道家符咒,让道术对那尸煞失效,并打算将那尸煞练成旱魃。
到那时,全天下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惩罚邪恶。
直到后来,因缘巧合下,我和邪七,意外撞到了那具尸王……
“唉,天道不公,善恶难分,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啊……”
末了,邪七悠悠叹了口气。
“原来龙前辈的命运这么坎坷。”我躺在床上,心中只觉得有股憋闷之感。
“龙磊临死的时候,还笑着问我,到底他是对,还是错。”邪七看着我,“你觉得呢?子城。”
我回答不上来,躺在床上思索。
谁对谁错?
这些事,有善的惩罚,又有恶的害人。
“谁对谁错……或许,都有吧。”我看向邪七。
邪七也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一时间,我和他都有些莫名的难过。
但总归来说,这次飞尸的事件,也算告了一段落,不过却在我心底留下了一个谜——
那天晚上,我被龙前辈追杀的时候,大凶是怎么拿到尸王舍利的?或者说,它怎么可能从强大如斯的龙前辈手中夺走尸王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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