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二字出来,像是一下子踩中了明阳郡主的尾巴一般,气得跳脚。
明阳郡主恼羞成怒,只差没有当街和虞鸢打起来:“虞鸢,你算个什么东西,呵,说到底,连威远侯府上的正经小姐都不算,又有什么资格对本郡主指手画脚。啧,瞧你身后那堆破铜烂铁,你当也是买不起的。”
若要说是破铜烂铁,的确有些太过夸张了,虞鸢最看不起的,便是明阳郡主这一种像是睥睨众生一般的神情。
她勾着唇,笑了笑,语气轻松:“郡主,我买不了破铜烂铁,郡主莫不是也买不了?”
“本郡主岂是你可以相比较的!”明阳郡主傲慢的昂起下颚,狠狠瞪向虞鸢。
“我自然是不配与郡主相比较,只是……郡主当真不将这些东西买下来?”虞鸢摇着脑袋,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明阳郡主轻轻蹙眉,不屑问道:“为何要买?”
“郡主比我高贵,今日在这街上吵吵嚷嚷的,难免让四周的百姓们寒了心,但若郡主将那年迈的摊主婆婆的东西如数买下来,那定是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善事。”
真的么?
若她将那老太婆的东西买了,换来百姓们的夸赞,何乐而不为呢?
明阳郡主一番心理斗争,让丫鬟给了钱财。
摊主婆婆将钱收了下来,转身看向虞鸢,连声道:“姑娘是活菩萨转世。”
是不是活菩萨转世,没人知道,但明阳郡主却是知道,她如今很生气。明明是她做的善事,这功名凭什么要虞鸢来拿?!
心中越想越不平衡,明阳郡主看了眼手中有些生锈变形的饰品,咬牙瞪着虞鸢:“你玩我?”
玩的就是你!
虞鸢崇尚简约,但就连她自己都不喜那婆婆卖的东西,更不要说恨不得穿金戴银的明阳郡主了。
“郡主人美心善,我更是不配和郡主相提并论……也不配与郡主在一条街。”虞鸢话音一落,立刻拉上游挽诗跑走了。
两人跑在弯弯绕绕的街道上,将明阳郡主喊来抓她们的侍卫甩得老远,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后,游挽诗望着虞鸢,笑出声来。
这个表姐,似乎不错。
在外待了大半日,两人什么好看的饰品都没有买到,思来想去,游挽歌决定,教二人做女红,好在乞巧节当日赠予心上之人。
游挽诗将今日在街上碰见明阳郡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游挽歌讲述了一遍,姐妹俩一致认为,虞鸢或许没有表面上这么让人讨厌,更可以说,他们讨厌虞鸢打一开始便是没有原因的。
虞鸢这人,除了读文绉绉的书之外,最为讨厌的,便是做女红了。
是以,当游挽歌两姐妹笑眯眯的将做女红的材料放在她面前时,虞鸢是想要跑掉的,可无奈人都已经到别人住处来了,走自然是不好立刻走的。
“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做。”虞鸢就差没给两姐妹跪下喊大哥了。
要她做女红,堪比让一个纯正大男人换女装。
“表妹,女红,女红,便是每一个女儿家都要做的东西了。我素来听闻表妹做得药膜等物讨了皇后娘娘的喜欢,可日后嫁人了,夫婿可不会喜欢这些女人家用的东西,表妹还是做女红送夫婿为好。”
游挽歌轻轻的拍了拍虞鸢的肩膀,想让她安静下来。
游挽诗颇为赞同自己姐姐的话,拿起针线开始刺绣起来,和平日里那耿直爽快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她直言道:“你虽然是个寡妇,但威远侯府的寡妇,还是会有许多名门公子提亲,你一定得会做!”
虞鸢:“……”
她觉得,她和这些人说不清。
“表妹,来,我来教你。”游挽歌拉着虞鸢的手坐在软垫上,将针线递给了她,柔声道,“表妹刚开始,我便教一些简单的,等到了乞巧节游街之时,也好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给心仪之人。”
“表姐,不用……了。”
俩姐妹齐刷刷的望着虞鸢,两双眼睛的压迫下,虞鸢有些莫名的吃不消。
清风掩唇笑了笑,打趣道:“两位小姐,你们可放过表小姐吧。表小姐看见女红估计都得绕道走了。”
虽然清风是房叔的女儿,但在此刻,虞鸢是感谢清风的。
她忙不迭的点头,非常赞同清风。
“小丫头懂什么,表妹,今日,你一定要将女红学一些。”游挽歌说着,将一边的一个荷包拿了出来,递到了虞鸢手上,“瞧瞧,是不是很简单?”
那一张小小的荷包上,两只鸳鸯正交颈,没有任何其余的绣纹,看上去却是栩栩如生。
可……这一点也不简单啊!
虞鸢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两只鸳鸯,叹了口气:“表姐……这,太难了。”
“这是我学女红时,第一次绣的,怎会难?表妹可不要框我。”游挽歌有些惊讶的看着虞鸢,似是在辨别她说的话的真假。
游挽诗嗤笑一声:“虞鸢,你现在是威远侯府的人,出去若是说连女红都不会,岂不是丢威远侯府的脸,别再找借口了。姐姐,你快教她便是。”
虞鸢看着游挽歌皱着眉头,咽了咽口水,到底是颤抖着手拿起了针线。
罢了,人在檐下住,不得不低头,她还要讨好游挽歌呢。
清风见虞鸢拿起了针线,眸子轻轻闪了闪,转身离开了。
虞鸢在游氏俩姐妹的督促下,总算是学会了走针和简单的缝制,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俩姐妹才意犹未尽的将虞鸢放走。
“表妹,明日可要记着来,等到表妹将那鸳鸯绣好了,便不用来了。”
虞鸢敷衍的应了一声,便抱着那放着针线的竹篮子,一溜烟地跑走了,在回去的路上,碰见来寻她的清风,虞鸢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将竹篮子放在了清风的手中。
她喘着气,看着自己双手被针扎出来的小洞,哼了哼:“这该死的女红。”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虞鸢一个下午都将精力集中在女红上,如今自然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叫清风将那竹篮子拿回去后,自己便赶去前厅用膳了。
带虞鸢离开后,清风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下来,手中的竹篮子变得莫名的炙热起来。
清风的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竹篮子,轻轻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