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鸢悄悄地回到威远侯府,却发现有下人正拿着斧头砍伐那颗歪脖子树,她不由得一惊。
“住手!”
下人们停下手来:“表小姐,这是侯爷让我们砍的。”
“鸢儿!”
游骁瑒威严的声音传来,他面色严肃,脸上带着不悦,一双手负在背后,沉稳地走到虞鸢面前。
他从身后拿出一张布条,赫然便是端王今日让人用匕首刺进来的,游骁瑒冷冷地说道:“本候告诉过你,不准私自去端王府,怎的还是不听本候的话!如若不是太子殿下今日来了,本候当真不知道你已经置身于危险之中。”
虞鸢眸子轻闪,倒真的像是做错了事情被长辈训斥的孩童,她低声道:“外公,即便是我不去,端王如今对我有了探究和杀心,不管如何,他都会找个机会抓了我,端王府我迟早都会去的。”
“那是迟早的事情。”游骁瑒哼了哼,他抬起手来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随后眯着眸子看向那颗歪脖子树。
“这树,日后便不要留在此了。上次你们三姐妹一道离府,便是靠的这树,前几日挽歌忽然不见了一日,应当也是顺着这树出去寻了梁铭阳,如今你还靠着这树去端王府……”
“随便砍。”虞鸢豪气的挥挥手。
她出府可不需要靠这颗歪脖子树,砍了树对她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影响的只有游挽歌和游挽诗两姐妹罢了。
昨日虞鸢在夜宴上现学的剑舞,文人看不出,可他是个武夫,自是看出虞鸢的武功并不差劲,是以,他补充了一句:“围墙也会加高,你这一处的护卫换班也会更加勤一些,加派人手。”
“……”
管家引着一个身穿宫服的中年男人赶了来,随后道:“侯爷,皇上请虞小姐进宫一趟。”
游骁瑒皱了皱眉头,认出那中年男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他抿抿唇,想要拒绝,一时间却又找不着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太监见此,轻轻甩了甩拂尘,随后道:“侯爷莫要担心,皇上只是想请虞小姐进宫谈谈心罢了,不会让虞小姐有危险的。皇上还让奴才同侯爷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是时候放进林子中自己折腾了。”
皇帝的话都点到此处,游骁瑒再想要说点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眼虞鸢,嘱咐道:“进宫后,定要好生听话,遵守宫规,莫要让本候担心。”
虞鸢看着老人有些微沉的眸子,乖巧地点点头,随后跟着太监离开。
出了威远侯府,虞鸢便瞧见了一顶花轿,她轻轻扬眉,太监示意她坐上:“虞小姐,皇上怕您走得慢耽搁了时间,专门让宫中的人出来接您进宫。”
不用走路,虞鸢乐得轻松,乐呵着便上了花轿。
行至宫中,太监之间将虞鸢带至御书房,他笑眯眯地看着虞鸢,神情中浮现了一抹笑:“虞小姐,请。”
虞鸢进去后,只看见了皇帝一人坐在龙椅上,他见虞鸢来,便放下手中狼毫,打量着她,眼神中染上一抹打量。
似乎每一次看见虞鸢,皇帝都会这般打量她。
虞鸢也安静地站在原地,落落大方的任由皇帝看。良久后,皇帝忽然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些许的嘲讽之意。
“虞小姐。”皇帝淡声道,“朕每次见你,你似乎都不是一个样子的。朕见过你坚韧不屈的样子,也见过你努力求生的样子,说到底,虞小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虞鸢听出皇帝的嘲讽,不过是说她装的好罢了。
虞鸢朝皇帝轻轻地福了福身子,面容平静,一举一动之间,带着沉静:“民女多谢皇上的夸赞。”
“你觉得朕是在夸赞你,呵,虞小姐在同朕开玩笑了。”皇帝的嗓音变冷,“虞小姐聪明,自然是听得懂朕方才说的意思……罢了,不如虞小姐猜猜,朕今日让你进宫来,所谓何事?”
虞鸢恭敬的开口:“不知,民女不敢妄自揣度圣心。”
“朕查了虞小姐的底细,虞小姐在遂城时险些被人卖给一个员外,可虞小姐反将一军,自己逃脱,这才来的上京城。”皇帝拿起桌上的一个折子,上面写的,便是虞鸢的信息,“入了上京城后,便被太子带进濯尘宫,随后又巴结上了皇后,这后来才去的威远侯府。”
虞鸢眯了眯眸子,皇帝的这一个开场白让她有些熟悉,皇后当日也说过类似的话。
“皇上不是早便查了民女吗?”
“朕又查到些有趣的东西,虞小姐的过往,让朕都有些刮目相看了。”皇帝低笑一声,将折子放下,他冷冷地看着虞鸢,目光中带着审判。
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中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虞鸢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却不说话。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猜到皇帝到底叫她进宫是要作甚,如今看来,也只能暂时的保持沉默。
“今日叫虞小姐进宫来,是有两件事情。”皇帝似是看出了虞鸢的心思,忽然的不卖关子,“虞小姐是威远侯的外孙女,自是有可以嚣张些的资本在,可朕却希望虞小姐日后可以将自己的锋芒收敛些,这是其一。”
虞鸢听了皇帝的话,忽然轻轻地笑了出来,她眸色潋滟:“皇上为何觉得民女是因着外公的缘故才敢这般嚣张,民女想要做什么,便是没有外公,民女也要做。”
她又一次的在皇帝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来,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戒,沉默下来。
回忆起虞鸢进京后做的事情,似乎的确就像是她说得这样,她想做什么并不是靠威远侯来做。
是以,皇帝抛开此事,继续道:“其二,虞小姐如今当不是处子之身,日后莫要同太子走得近了。”
虞鸢没有想到皇帝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便是想要同她说这件事情,她的眸色转冷,语气悠然:“皇上既然查了民女,那应当也能够查到民女的朱砂痣是因谁而掉?”
她说话大胆露骨,便是将这般私密的事情说出来,可又让皇帝听进了耳朵中。
“虞小姐,朕不管你是因为谁才掉了朱砂痣,但朕希望你能够明白,远离太子,便是对威远侯府最好的选择,但若你要一意孤行,便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