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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梁的书房里,落日余辉映照着,留下一片斑斓的金黄色。
许梁静静地听完平凉推官黄道周说完来意,顿时一脸惊讶地失声叫道:“你说什么,张凤奇有意让毛主事出任灵台县的典史?”
黄道周点点头,“不错,前天张府台特意找下官过去商议此事。”
“黄大人怎么看这事?”
“大人,”黄道周小心地打量着许梁的脸色,咬咬牙,直言不讳地道:“张府台此举,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是看中了课税局的战时税银,想要将税银揽到手中。若是寻常时候,下官自然是一口回绝的。然而……”黄道周转脸看了眼陪坐在一旁忐忑不安的课税局主事毛玉洁,道:“玉洁他作为下官的学生,无怨无悔地跟了下官这么些年,下官人微言轻,一直因为不能给毛玉洁一个妥善的出路而内疚不安。如今恰好难得有了个出仕为官的机会,下官……下官不想放弃,还请大人成全!”
“还请大人看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上,大力成全。”毛玉洁跟着黄道周的话音躬身说道,因为紧张,声音带着颤音,躬着的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许梁良久没有回话。黄道周抬眼打量着许梁的脸色,见许梁腮帮子鼓鼓的,脸色变幻不定,看上去十分为难的样子,黄道周心中微微一凉。
毛玉洁等了会,小心地抬眼一瞟,见了许梁的神情,心中哀叹一声,嘶声说道:“还是属下唐突了,属下一时只顾及自己的想法,未能顾全大局,叫许大人为难,属下该死。”
“呵……毛主事说得什么话!”许梁突然呵呵一笑,抬手将毛主事扶了起来,“毛主事这两年做事用心,忠心不二,本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下既然张府台将如此大好的前程奉送到毛主事面前,我们若是拒绝了,不但是巨大的损失,反倒让张府台难堪。这是利人利己的美事,本官也是非常赞同的。”
黄道周和毛玉洁两人听了,倏的齐抬头,惊喜地叫道:“大人您同意了?这真是,太好了。”
许梁摆出温暖的笑容,亲切地轻拍着毛玉洁的肩膀,鼓励道:“玉洁做了灵台典史之后,可要好好做事,千万莫让张府台和本官失望哦。”
毛玉洁差点热泪盈眶,语无伦次地道:“下官,下官必定不负大人和老师的期望,大,大人对下官的苦心栽培,下官至死不忘。”
“哎,玉洁言重了,言重了啊。大好的喜事,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许梁呵呵笑道。
黄道周迟疑着问道:“大人,只是玉洁调走了,那平凉课税局怎么办?”
“黄大人哪,”许梁看上去十分大度,摆手笑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咱们用一个课税局的主事,换一个灵台县的典史,无论横看竖看,都是占尽了便宜。平凉课税局,张府台既然这般在意,咱们干脆让给他又有何妨?”
黄道周心里大松了口气,附合着轻笑一阵,得了许梁的承诺,他与毛玉洁又道谢一番,喜孜孜地告辞离去。
两人一离开书房,许梁笑呵呵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状态。
张凤奇如此天马行空,恰到好处的一招,令许梁大感意外的同时,佩服不已。联想到张知府上任以来,一贯的昏招臭棋,许梁不难猜测,张知府能整出这么精妙的招数,必然是受到了背后哪们高人的指点,说不准便是他在京城的那位好老师,左都御史曹于汴的言传身教。
用一个无关紧要的灵台县典史官的位置,换取平凉府重要的财政权,令许梁吃了哑巴亏却又无法说出来。毛玉洁作为平凉推官黄道周的得意门生,早便是秀才出身,只是因为屡试不第才委屈地在黄道周门下寻求庇佑。这样的人,面对突然降临到头顶的一县典史官的乌纱帽,怎不欣喜若狂?许梁若是同意,倒也罢了,若不同意,那么虽然能短时间之内能保住课税局不失,难免寒了毛玉洁的心,令毛玉洁心生嫌隙。
张府台这招的高明之处便在这里,轻飘飘的拋出一个灵台典史的引子,无论结果如何,张府台都稳坐钓鱼台,左右都不会吃亏。
是以,许梁思前想后,想明白其中关节,便痛快的同意了。至少表面上能让黄道周和毛玉洁安心。
许梁在书房里踱了好几圈,忽的神色一动,坐回桌前,铺开信纸,提笔便写了一封信件,信写好了,朝外喊一声,“来人。”
“大人?”房下一名值守的青衣卫进房里,拱手问道。
许梁将信交给侍卫,沉声道:“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呈给吏部职方司郎中王贤大人府上。”
晚宴上,冯素琴等人见许梁闷闷不乐,便想方设法地说些欢乐的话题。
“冯姐姐,你知道吗?”楼仙儿口中问的是冯素琴,眼光却只落到许梁身上,吃吃笑道:“昨日我走在街上,看到街边耍把戏的一人竟然嘴里能喷出火苗来,那火,足有这么大这么长……吓了我一大跳,好玩极了。”楼仙儿两手在许梁眼前比画着那喷出的火苗。
“是吗?”冯素琴和戴莺莺两人配合地惊奇地叫道,“那我们倒要抽空去瞧一瞧。”
“嗯嗯,可好玩了。”楼仙儿猛点头,见许梁没什么表示,便笑道问道:“呃,相公你去看吗?”
许梁抬眼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幼稚!”
“呃?呵……”楼仙儿讪讪地笑,朝冯素琴和戴莺莺两人拋了个无效的表情,低下头去猛扒饭。
戴莺莺见状,想了想,便道:“相公,昨日妾身到爹爹府上去了,自爹爹那里听来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爹爹说他营中居然有人自称是大唐剡国公罗士信的后人,而且这人还是个新归降的流贼,可真是笑死人了,居然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生下来姓罗便要想着攀上名人罗士信,倘若妾身姓李,岂不也能到处吹嘘,我是李世民的后代?哈哈。”
许梁终于抬起头,出声问道:“莺莺你说的这人,莫非是那罗汝才?”
“对,就是这人。”戴莺莺点头,“相公也知道此人?”
许梁点点头,道:“这人说起来与莺莺你还打过照面的。你还记得天启七年九月的时候我们出兵泾州,夜里追击的路上率军拦着我军去路的那员流贼将领吗?他便是罗汝才。”
戴莺莺想了一下,啊的一声叫道:“他便是罗汝才吗?这人倒也有些本事,旁的暂且不论,一杆长枪耍得倒不错。只是他现在吹牛说自己是剡国公的后人,未免太扯了些。”
许梁听了摇头轻笑。忽的心中一动,这罗汝才也信罗,据说当年隋末第一猛将罗士信手中使的好像也是一杆长枪,莫非这人并没有说谎,他果真是罗士信的后人?
许梁突然很想去见一见这位罗汝才。
戴风的军营安扎在平凉城东边,许梁轻车简行,带着几名侍卫来到军营里边,找到戴风,问起罗汝才的事情,戴风亲口承认确有其事。
许梁当即让戴风陪着去见见这个罗汝才。
罗汝才归为梁军之后,暂且在戴风营中任一个小队队长,手下管着三十多号人,在四万梁军之中,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官了。
营中的集训已经结束,各营返回住处歇息。许梁等人来到罗汝才营帐之外的时候,罗汝才正盘腿坐在木床上,对着围坐一圈的本队士兵,眉飞色舞的宣讲自己以前投身造反事业的光辉事迹。
“……当时我扭头一看,那刺过来的一枪距离我的脖颈就差那头发丝那么一点点,便能伤到我了,那使枪的官军将领凶狠的圆饼脸瞬间就在老子眼前放大了数背。吓得老子……”
“哎,队长,这人脸长得好好的,怎么能瞬间放大数倍呢?”一名用心听罗汝才吹牛的梁军士兵插嘴问道。
“是啊,还有头发丝那么一点点,到底是几点点哪?”又有另一名梁军士兵提问道。
“别打岔,听老子讲完!”罗汝才正讲到兴头上,被那两士兵一顿问,顿时恼羞成怒,转头喝叫道,这一转头,忽的看清了在营帐外静静站着的几个人,“哎哟喂!”惊叫一声,一轱辘翻身站起,三两脚跳下木床,脸色通红地朝外拱手叫道:“小的,下官,末将……属下罗汝才见过许大人,戴将军!”(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