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弹如雨,砸得清军炮手血肉横飞。
天女散花般落下的碎石头中夹杂着数块西瓜般大小的大石头,其中有的大石头刚好击中了虎蹲炮,从高空落下的大石头砸在炮身上,把虎蹲炮砸得从地上飞了起来,炮管也被砸扁了。就算是那些一斤重的石头砸在虎蹲炮上,也能砸坏火炮。
忽然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一个火药桶,强大的撞击力产生的热量瞬间引爆火药桶,只见火光一闪,火药桶顿时变成了一团烈焰,在空气中骤然膨胀、爆裂,冲击波把周围几名清军炮手吹得倒飞起来。
残存的清军炮手丢下虎蹲炮,纷纷转身逃离炮兵阵地。
投石机本来是比火炮要落后的武器,但在特殊的地形条件下,居高临下发射的投石机却有着比虎蹲炮这种小炮更远的射程,而且威力更大。清军的虎蹲炮还没来得及发挥威力,就被明军的七梢炮连续发射的几轮弹雨打得落败而逃。
铺天盖地砸下来的石头落在清军人群中,盾车纷纷翻倒,成片的辅兵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些来不及躲闪开的战兵也被砸得稀巴烂。
就在清军硬着头皮往前推进的时候,后阵响起鸣金声。
听到鸣金声,清兵如释重负,纷纷转身就跑,飞快的撤回到自己阵上。
这一仗,吴三桂还没正式开始攻城,被明军的七梢炮一通乱砸,清军就在城下折损了五百多人,还被摧毁了十多门虎蹲炮。
亲眼看到虎蹲炮居然被远落后于这个时代的古老投石机所摧毁,吴三桂十分震惊,他知道地形上的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兵器上的劣势,但只能弥补一部分劣势,若是相差太大了,地形优势也无法弥补兵器劣势。于是吴三桂下令道:“把三斤将军炮调上来!”
吴军的三斤将军炮,炮重约五百斤,装药量一斤八两。能把三斤重的炮弹射出五百到六百步之外,射程超过明军的投石机。
三斤将军炮虽然也算是一种轻型火炮,但毕竟有五百斤重,平时行军的时候不像是虎蹲炮那样跟着中军前进。而是和红衣大炮一样,都是跟着辎重队一起走的。
爱星阿却冷笑道:“将军炮尚在三十里外,要送到这里至少得两日两夜的时间!平南王爷又想拖延两日时间?”
“回平西将军大人!”吴三桂冲着爱星阿拱了拱手道,“您也看到了,这贼人的投石机厉害。若是现在强攻,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弟兄性命进去!还是请平西将军耐心等候两日吧!等到将军炮一到,本王立即发动强攻,一举破城!”
“好!那本将军就再等你两日!若是两日之后继续借口推脱,那就休怪本将军上奏朝廷降旨责罚王爷了!”爱星阿以略带威胁的口气道。他对吴三桂的拖拖拉拉早有不满,自从一年半之前的磨盘山血战后,南明军损失惨重,爱星阿就多次督促吴三桂出兵,务必一举剿灭李定国和白文选,可是吴三桂找借口拖延到现在。现在缅甸发动咒水之难。吴三桂实在推脱不过去了,才勉强答应出兵。可是遇见一点挫折,吴三桂又在拖延时间。
见清军没有再进攻,王新宇下令,让辅兵拆解开七梢炮,往高处搬运。
白文选见状大为不解的问道:“为何王将军要把投石机往后山搬运?这样鞑子攻城的时候,我们不是无法用投石机攻击第一道土城外面的鞑子了?”
王新宇回道:“王爷,这吴贼又停止了攻城,想必是想要等到大将军炮或者是红衣大炮之类的大炮运上来!如果我们的投石机放的位置低了,就会被吴贼的大炮摧毁。搬到更高的地方去。贼人的红夷炮还是将军炮都没有那么高的仰角,他们打不到我们,而我们却可以在他们攻山的时候,用投石机打得到他们!”
白文选道:“这样外围的第一道城墙不是白白丢给了鞑子?”
王新宇笑道:“王爷。这外围的第一道土城,本来就是打算用来放弃的!这外围的第一道土城也是依山坡而建,鞑子要炮击轰毁,需要费一番周折。等他们轰塌了第一道城墙,爬上来的时候,我们第二道城墙上的火力可以打击鞑子!鞑子再用炮轰掉我们的第二道城墙。我们还有修筑在山上的第三道城墙防御!我们这样一步步后缩,把鞑子往高处引!这样我们就能发挥我们投石机的威力!”
白文选赞叹道:“想不到贤侄擅长防守,确实是令本王十分佩服!”
李定国的根据地八莫,江边码头上,一艘艘悬挂着南洋明军大旗的船只靠上岸,大批的民壮和辅兵从船上搬下一袋袋的粮食和武器。
“这种是什么炮?怎么如此怪异?”见明军从船上搬下一种炮身十分粗短,炮口朝天,重量又不是很重的怪炮,赵得胜十分疑惑的问了一句。
龚小大回答道:“这种是臼炮,这是小口径的臼炮,十二磅臼炮。炮弹虽有十二磅,但炮的重量却很轻,只有两百斤左右。”
“这种怪模怪样的炮,有什么用呢?炮管那么短,射程肯定不远吧。”
“对,射程是远比不上红夷炮,但这种炮特别适合在山区使用!我们王将军让末将送来这种炮,就是专门对付吴三桂老贼的!”龚小大拱了一下手回道。
数百里外的木邦,吴三桂派去的信使已经见到了赵良栋,信使告诉赵良栋,李定国已经有准备,让赵良栋谨慎行事,最好是从木邦撤军,赶到南路同吴三桂会师。
赵良栋问道:“不知道中路的王将军那边如何?”
“王将军那边没有消息,我们派遣的信使也没找到王将军部,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信使回道。
赵良栋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开口道:“本将军同王将军共事多年,对他的性格十分了解,这王将军天性喜欢冒险,擅长出其不意发起袭击。他很有可能钻山沟绕小路去了李逆的腹地!倘若我军就此撤离,会陷王将军于险地!不行,我们得想个法子!”
之后赵良栋就安排下去,他让王辅臣留下五千人马虚张声势,稳步撤离,自己却带着四万多人的主力部队在夜间悄悄撤离,赶完南路同吴三桂会师。
留下的王辅臣仍然打出赵良栋的旗号,并保留了营帐数量,制造疑兵来迷惑李嗣兴。
等到天亮之后,留在木邦一带虚张声势的王辅臣才当着明军的面,大张旗鼓的开始稳步撤军,而且还留下一支部队断后路,同时让几十名骑兵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在树林后面的大道上策马疾驰,制造出滚滚烟尘。
“鞑子好像在开始撤军了!我军是否追击?”亲兵向李嗣兴禀报。
李嗣兴却严格遵守他父亲的教诲:“父王说过,不管敌人如何挑衅,引诱,我军坚守不出!此乃鞑子诱敌之计!我们不可上当!”
等到下午,王辅臣的“主力大军”撤退得远了一些后,李嗣兴才下令派出斥候,去检查清军大营留下的灶,李嗣兴的斥候兵发现,清军在中午的时候仍然是搭起了五万人的炉灶。
“这鞑子不敢攻击关城,他们稳步撤退,很明显是要引诱我军出击!哼!本公子就偏不上当!”李嗣兴得到了斥候的回报,冷笑一声道。
到了次日,王辅臣仍然布置疑兵,造成赵良栋的主力还在的假象,让李嗣兴不敢出击。
等到了三日之后,王新宇派出的夜不收发现了赵良栋主力早已撤走,正在向南面吴三桂的主力方向靠拢,回来向李嗣兴汇报了情况,李嗣兴才知道自己上了赵良栋的当。
“我们中了赵良栋狗贼的奸计了!若是不出兵灭了这王辅臣,本公子难解心头之恨!”李嗣兴气得破口大骂。
一员部将劝阻道:“小王爷,这王辅臣也非等闲之辈,有小吕布之称,我军若是贸然出击,恐怕占不到一点便宜。应该等五千琼州兵抵达,我军有一万精锐再去打王辅臣。”
“贼人正撤军,士气不高,若是我军此时出击才是最佳时机!等到五千琼州兵到了,我军已经错失良机了!”
李嗣兴不听劝阻,下令明军开关出击,去追赶留下断后的王辅臣。可是这李嗣兴根本不是王辅臣的对手,结果一出击,就中了清军埋伏,李嗣兴就被王辅臣打了一个大败而归,狼狈逃回关城。所幸的是,王辅臣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收兵,去追赶赵良栋去了。不过就算是王辅臣追赶过来,也无法拿下关城,因为五千南洋军刚好赶到,假如王辅臣回头追杀李嗣兴,遭遇这五千装备精良的南洋军,王辅臣那点兵力必败无疑。
这时候李定国的主力正在向木邦方向赶来,半路上有人来报:“禀报王爷!鞑子主力已经从木邦撤军,正往怒江峡谷赶去!”
李定国长叹一声:“这吴贼果然识破了本王的计谋!可惜了!要不此战必灭赵良栋!”
“王爷,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马九功问道。
“去增援巩昌王!必须把吴三桂堵住!只要堵住鞑子一段时间,琼州军就有机会救出陛下!”李定国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