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情,子弹无眼。
噗噗几声闷响,阵阵钻心痛楚,疼的我是呲牙咧嘴,险些哀嚎出声。
地上不能躺了,站着也不安全,左右望望,又没掩体,只得拔刀出鞘,横于身前,以刀抵挡,总好过被打成筛子。
一边警惕前方,一边侧头查看伤处,却发现一个奇怪问题——伤口既非贯通伤,为何没有子弹残留?
沉默的大太刀,突然出声提醒道:“既然没有实体,那些子弹,要么是魔法,要么是褪变之力。”
话刚说完,就听咻咻几声轻响,抬头一看,又是两颗黄橙橙,绽放瘆人光芒的子弹。
“嘿,打我打上瘾了?”
我低喝一声,怒而挥刀,黑光闪烁,带起一片虚影,将子弹包裹,吞没。
锐利的刀锋,与高速射来的子弹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却不是金铁交鸣之音!
“原来如此!”我顿时恍悟,大声提醒凯兰:“当心些,这些子弹并非实物,而是用褪变之力凝出来的!”
凯兰没有回应我。
眼下,她正与机械傀儡来一场惊心动魄的体术加枪斗。
那些黄橙橙的子弹,非是刻意将我当做目标,而是没有命中凯兰,射击角度又恰好与我重合,故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射来。
凯兰体术不错,就算三五个同级别,并以体术为傲的强者,都未必能近身,而眼下,与她缠斗的金属傀儡,在体术方面的造诣,貌似比凯兰更加高明不止一筹,它动作更显娴熟,衔接更加流畅,如行云,似流水,看似中规中矩,却找不出丝毫瑕疵。
可问题来了,为何拥有近乎完美体术的金属傀儡,竟然能与凯兰不分胜负?
要说它手下留情?
却是招招狠辣,招招无情,哪里看得出留情之处?
可若是说辣手无情?
却又令人难以置信,毕竟凯兰招式中存在诸多瑕疵,稍有破绽被抓,整体攻势立马土崩瓦解,守势都会受到牵连。
又怎么可能相持如此之久?
苦苦思索,细细观察,不知过去多久,脑海中陡然亮起一盏明灯:是了,就是这样!
怪不得金属傀儡招式完美,却与凯兰相持不下,原因是它从未针对过凯兰的破绽哪怕一次。
金属傀儡就像一台高精度仪器,绝不失误,却只能按照运算运行。
凯兰则恰恰相反,破绽相对较多,可招式却诡谲难测,常常出其不意,令金属傀儡防不胜防。
正因为两者截然相反,才会相持不下,难分胜负。
不过,这局面也只会维持一时,毕竟凯兰是人,体力会被消耗,精力会有损失,时间一长,必然后继无力,一旦力道缺失,必然方寸大乱,身陷险境。
反观金属傀儡,看似中规中矩,一时难以击败凯兰,可它无需进食,体力消耗也是极少,只要部件不被磨损,核心没有损坏,它就还能再战。
如此比较,高下立判。
我开始惴惴不安,担心起凯兰安危来。
倒是凯兰,似乎并没察觉到自己所处境地,依旧全神贯注与金属傀儡激战。
瞬踢,回旋踢,踏射,乱射,爆头一击,等等招式,被她用的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时不时还能在某些招式上,占对手些便宜,譬如说借着大长腿的关系,瞬踢踢得更高,直接把金属傀儡的瞬踢给顶回去,再譬如说对方一记回旋踢,她则高高跃起,于半空中不断开枪,子弹打在金属傀儡肢体上,不断发出声声脆响,弹得老高。
而踏射则更是作弊一样的招式,看准时间,一脚踩在金属傀儡脖子上,呯呯呯就是几枪,打的金属傀儡身体乱颤,毫无反击之力。
见此情景,我暂时收敛紧张情绪,伺机候在一旁,并随时做好一旦出现突发情况,立即着手救援凯兰的准备。
一转眼,又过去一个钟头,枪声依旧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一人一傀儡也依旧战个不停。
此刻,凯兰已是大汗淋漓,白色的雾气顺着皮袄细缝缓缓冒出,好像屡屡仙气儿一般。
而凯兰也已娇喘吁吁,好在行为动作依然麻利,目测还能再坚持个把小时。
金属傀儡如今模样也不比凯兰好多少,除去某些部件发出异响外,遍体上下也找不到几处好地方来,罩在金属外面的似皮肤一样的东西,基本都已被子弹击碎,变为碎片。
“照这种趋势发展,凯兰极有可能在体力消耗完毕以前,率先干掉金属傀儡。”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大太刀道:“金属傀儡左臂右腿已有多处出现异响,只要能顺利破坏金属外壳,又或者对异响位置造成足够伤害,它必定落败。”
“要不要提醒凯兰一声?”
“如果你不想打破胜利局面,最好还是不要”大太刀提醒道:“此刻她战意正浓,血气沸腾,正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若有人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搅,要么是啥也不懂,要么是没安好心。”
被大太刀暗讽一顿,我却无言可辩,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观察战况。
细细反思,大太刀所言不错,战意正酣之时,突遭打搅,很容易从那种忘我的状态里脱离出去,再想进入这种状态,简直难上加难。
而身处状态之中的本人,不论在实力方面,亦或是战斗经验方面的提升,都是平时所拍马莫及的。
更难得的是,棋逢敌手,能找到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远比挑战一位强者,又或者击败百位弱者受益更多。
“不能打搅她!”我在心中暗道。
余光里,突然发现有物体在动,转头一看,竟是白敬宇!
老人家可能等的急了,探头探脑往这边瞅,殊不知他这一露面,恰好被笼罩在危险之中。
金属傀儡双手一挥,接连射出七八颗子弹,直奔老人家头胸而去。
这要是射中了,老人家基本也就一命呜呼了,相救都来不及。
我刚要大喊出声,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迟迟难以发出。
阻碍我发声的,是一个想法:倘若打搅了她,以后还会再遇到和这次一样难得的好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