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狄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在无数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下,他踏步走出虚无。此时他才清楚看到脚下那一片白茫茫雪堆,最高处几乎就要超越了他们所在梯度。刚才高维碎块震动,就是来自于它们挤压和崩塌。
幸而有无数锁链缠住,这几块高维碎块才被完整保存下来,看到这,司徒狄又不有着抬起头,盯着上空那道裂缝,他实在不清楚这场灾难究竟要持续到何时,他长叹一声,随着加速落下雪花飘荡到了最前沿。
下命令让将士继续驱赶海妖将这里碎块拖向更高维度。只是这一次他们受制于踏虚大陆位置,所能移动空间并不多。为了避免和踏虚大陆相冲撞,他们只推进了一道维度便停下来。可是这一点距离并不能保持多久,很快,那些鹅毛般大雪变会将下方空间填充。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便无路可退了”其中一个将领凝视脚下,面露焦虑之色。
“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司徒狄剑眉皱起,此时也陷入深深惆楚中。
“这两日落雪速度很不稳定,时不时会有雪崩产生”将领急忙禀告说。
“计量结果呢”司徒狄沉溺一下,又反问。
“每一次雪崩便会填埋三成维度,并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若是再一次,我们全都会被埋葬这里”那个将领再次面露担忧的情绪说。
“派人去踏虚谈判,希望他们可以接纳我们,说明,我们只是寄住在同一个维度,并不会占据他们的领地”司徒狄思虑了良久才又吩咐将领说。
“是”几个将领领命,分别朝着踏虚大陆飘去。
当他们走后,司徒狄便一直站在大陆边缘,仰望着虚空,他时不时伸出手去感知雪片的大小,以及观察下方的积雪厚度。
侥幸的是,这一段时间内,刚刚那种雪崩并未发生,只是这样鹅毛般大雪迟早也要将仅有一点空间填满的。现在留给四方族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司徒狄目光凝视着正前方,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忽然抬起头,盯着上方裂空,以及那片源自上古的踏虚大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就在此时几个将领身影跌跌撞撞飘落下来,从他们破烂的铠甲,司徒狄不用问,也清楚他们这一次谈判的结果。
“主帅,属下无能,未能完成军令,甘愿领受惩罚”几个将领齐齐跪拜在司徒狄脚下。
“都起来吧,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从现在开始,传令三军,开始备战吧”司徒狄原本忧虑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随着他将腰间将军剑拔出,整个虚空似乎都充满了莫名的金戈之声。
是!一声呐喊,似乎将众将领心头压抑的怒气完全激发出来,他们一个个重新抖擞精神,各自接了军令,返回军阵,开始整兵准备出发。
司徒狄则是踏步走向虚空,站在踏虚大陆不远处的梯度斜坡外面,呐呐自语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既然你们不顾我们的死活,那么就让这这场战争来决定谁才是这片梯度最后的主宰”。
四方族备战效率并未因为灾难变得颓废,只是半日功夫,便全体动员到了每一个人,甚至那些新加入的族人也都被军中安抚军官说服,并且主动承担起军阵后勤任务,这一次,四方族是全民皆兵,胜利则大家一起活,失败则是大家一起死亡。
这样战斗其本质就是悲壮的,因此当数十万四方族战阵开赴战场时,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抹决然之色。无数四方族人,在面对着大军方向纷纷跪拜,久久无法抬起他们埋进泥土的脸颊。、
司徒狄一直都骑乘着自己那片黑色战骑,赤红色披风在虚无中无风飘舞,一股浩然战意,在这一刻覆盖了所有拥有战意的四方族人内心。现在他们浑然一体,成为不可战胜战意之境。也正是这种气场影响之下,司徒狄原本还不稳定的战意开始出现了升华迹象,最终突破了九阶战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将神。
司徒狄冷厉的目光扫视着那片古老冷漠的大陆,挥舞了手里长剑。一声声海妖嘶鸣响彻虚空,接着数十万军队开启冲锋。
另外一处梯度斜坡,此处正处于地球和踏虚大陆的背阳面。
同样皑皑白雪,反射着银白色光华。使得原本黑漆漆虚空现在白如昼。
在这片冰晶一般大陆之上,一队人正在快速赶路,他们跨越一座座雪峰。最后站在了大裂谷所在的位置。
为首的人是一个青年,一袭青衫,显得很是文弱。但是一双星辰般闪烁的眸子却让给人一种莫名的威严感。在他身后绵延数百里的人群,几乎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注视在他脸上,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拥有走出绝境的勇气。
“萧族主,前方梯度已经被封闭了,现在我们只有冒险沿着整个裂缝冲过去,或许可以回到阳面”就在青年目光灼灼盯着那个来自于超级位面的大裂谷时,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讪讪说。
青年自然就是老萧头,他微微侧目扫了公冶趾一眼,说:“你可有办法让这些不同人抵挡住这些位面风雪?”。
公冶趾脸色微变,立刻摇头苦笑着说:“这些位面落雪极为恐怖,即便是小的拥有道元护体,也无法长时间与之抗衡,更何况他们”。
“既然如此,你想我带着他们去白白送死吗”老萧头目光有些犀利,盯得公冶趾浑身都在打冷颤。
这时,闫老大跨前一步,上前解围说:“族主,公冶将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整个高维梯度都被冰封,若是能找到另外的出口,公冶将军绝不会做出这样残酷的决策的”。
老萧头冲着闫老大微微点头说:“军师所言有理,只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以放弃这幸存者,你们可有想过,或许他们就是这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
说道最后老萧头便将目光转向地球所在的方向,从他的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痛楚之色。
闫老大也是哀叹一声,默然摇头说:“若真如此,人类毕将在生命之河内彻底消亡,你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见到两个大佬都表现出这种悲天悯人的态度,公冶趾立刻一抱拳说:“属下再去寻找新的出口,哪怕是要属下的性命去换这些人的生存机会,属下也会义不容辞”。
老萧头闻言,才向公冶趾微笑着点头说:“将军也不用如此,只有大家齐心合力才可从危机中找到一丝生机,你去吧”。
公冶趾如蒙大赦,急忙率领着几百个亲卫快速去寻找新的出口。
老萧头则是凑近了僵尸兄,冲他苦笑着说:“僵尸兄,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在,他们恐怕连这一点生存机会都没有,只是还需要僵尸兄苦撑几日,等我们出去后,再一起畅快聊天”。
老萧头盯着僵尸兄那双麻木如死人般眼睛,可是他却很清楚僵尸兄可以听懂自己说的话。他还记得在神墓内,当时他和僵尸兄一起,那时他们也是这种无言交流。
但是此时僵尸兄却没有那日那么轻松,他整个身躯几乎是匍匐在地面,身上密集攀爬着几万人。那些便是通过他的尸气螺旋得以庇护存活下来的四方族将士。以及一些地球凡人。
虽然这些人和老萧头相识的人还不足三成,但是现在它们每一个人都无比珍惜。
能够保存他们的生命,就像是保存着生命之火般珍贵。地球已经毁灭了,甚至整个地球梯度都无法幸免,但是只要这些人可以幸存下来,那么生命之火便不会熄灭。
不过随着这几日艰难跋涉,老萧头已经感知到僵尸兄的虚弱,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护住他们多久。
原本僵尸兄再和魔神公子对阵时,就已经损失了大量的灵力,现在他的尸气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老萧头能够透过僵尸兄那双逐渐暗淡的眼睛感应到他体内尸气变化。
“僵尸兄,我不知道为何,再第一次和你相见时,就感觉我们似曾相识过,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缘分吧,你我成为兄弟,一起闯过了神墓重重危机,最终我们还是胜利了,这一次,我们还是不会放弃,最终胜利还是会属于我们的”。
老萧头盯着僵尸兄的眼睛,努力唤醒他的执念。或许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即将崩塌的尸气螺旋可以多维系一点。
老萧头内心很痛苦,他知道现在僵尸兄很是痛苦,每多坚持一段时间,都是在消耗他数百年凝聚的生命本源。
这样的消耗在之前为了保护老萧头生命时,他使用过一次,当时老萧头很是恼火他这么做。可是现在老萧头却主动在引诱他这么做。老萧头感觉自己现在行为很卑劣,很无耻,他对不起忠于自己的僵尸兄。
可是为了保存地球生命之火,他也只能如此去做了。因此他再谈乱着和僵尸兄之间的情谊,眼睛里面却满含了泪水。一滴滴泪珠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面,瞬间化作一颗颗冰晶。
闫老大看着此时的老萧头,内心却颇感酸楚,他踏步走向梯度。充满智慧的眸光在冰雪中闪烁不定,良久之后他才悠然的说:“看来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如此贪慕权利,现在无论是四方族还是四方国都被掩埋在了冰雪之下,我们做了那么多还有何意?咳,无论是权势还是千秋功业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生命之火延续下去才会变得有意义,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从这一刻起,闫老大才真正释放了自己那颗追逐权利的心。
从他被在四方山引荐给老萧头那一刻起,他便在功于心计的争夺权利。他通过自己计谋和算计,以及长远的目光,可以将整个四方族大部分权利甚至还有财务掌握在自己手里。以至于在军队和洪氏兄弟产生纠纷时,他便推波助澜,从中获取利益,他做了这一切,目的无非是想在四方国建立时,能够获取最大权利。
只是他的所有算计都在最后一刻破灭了,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确是一场跨梯度灾难。这是一场毁灭性的天灾,无人可以抵挡,一瞬间便将他所有算计摧毁,那种内心被权利和欲望构建出来的高塔倾塌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一切是那么可笑,是虚妄构建出来的梦境。只要一瞬间便破灭了。并且破灭之后,他并不觉着伤心难过,相反的,反而感觉解脱,轻松了,也正是这种轻松的面对自己本心的状态,使得闫老大终于明白了自己人生真正意义所在。
从这一刻起,他的智慧才真正和心境相互统一起来,这样一来,他几乎迈进了思想宗师的境界。
思想升华也带动他修为突破,他久久无法稳固的道元境界,瞬间变得稳定下来,并且还隐隐达到一种饱满境地。相信用不多久他便会成为四方族第一个突破到了开玄境界的强者了。
一饮一啄冥冥天定,就连智慧如闫老大者,也在此时不得不感怀天道神妙。
过了一会儿,公冶趾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他脸上带着一抹喜悦笑容说:“属下在那条峡谷另外一面找到一处比较稀薄的冰墙,若是可以将其轰穿,我们便可以回到阳面”。
闻言,闫老大和老萧头都纵身跃了过来,此时的公冶趾浑身都布满了冰凌,脸上还有数道冻伤的血坑。看到这,老萧头激动的伸手在公冶趾满是风雪肩头重重一拍,赞许说:“好样的,老子给你记上一功”。
公冶趾不好意思的脸颊莫名一红,摇晃着脑袋笑道:“我也是人类一员,此时此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闻言,闫老大和老萧头围着公冶趾,都情不禁大笑起来。
笑声罢,三人便率领着这一只逃生队伍朝着那片斗破爬上去。
濒临踏虚最长斜坡之上,此时已经是战火弥漫,无数战旗在人群中穿梭,法术,法器光波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梯度,映衬着皑皑白雪,宛如一抹贯穿星空的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