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陌…杨陌!”
杨千雪、铁无环等人赶到时,正好赶上漕船爆炸。
杨千雪已经不想再去喜峰河渡口拦截敌人,只想赶快去救助杨陌。
一旁的铁无环听到爆炸的声音,同样担心起王佑的安危,可王佑的命令要求他们去喜峰渡口拦截,他不敢抗命。
杨千雪对铁无环说道:“你们去渡口拦截,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铁无环应诺,抱拳道:“请杨姑娘关照一下王统领!”
这时,爆炸结束,升腾起的火焰印照了整个河面,石滩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燃烧的碎木,漕船的桅杆被炸飞,插到了石滩上。
王佑成功从涡流中脱离,从水中冒出头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河道的中央。
王佑没有急着往岸上游,他凫在水面,转头四望,在波纹点点的河面上寻找着杨陌的身影。
刚刚在船上,是杨陌把自己推下了船,不知道他有没有躲过爆炸?
王佑的心悬着,这巨大的爆炸把在水中的他都推出去好远,杨陌能逃出来吗?
不过他不会放弃寻找,终于,在不远处他看到了一块浮木,上面好像有一个人影,王佑急忙游了过去,靠近一看,看到了这人背上背着圆月般的弯刀,这是杨陌的揽月弓!果然是他!大约过了盏茶光景,一行人都躺在滩涂之上。
杨陌在爆炸时被飞溅的木刺所伤,好在不算太重。
杨千雪正为他包扎伤口,而王佑则问:“大悌鬼王和大孝鬼王,都被你们杀死了?”
刚刚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谭笑生面孔立刻沉了下来,回道:“大悌鬼王应该是死无全尸了,大孝鬼王……按理说也难逃一劫,不过刚刚在找你们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不知道是逃走,还是炸得粉碎了。”
王佑点点头,道:“今日多谢你们相助,总算没让这些人走脱。
你们照顾杨陌,我去喜峰河口看看。”
他说这话看向杨千雪,希望得到对方的挽留或是一句关切。
可是杨千雪的心思都在杨陌身上,又哪里顾得上他。
王佑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去寻脚力,随后打马直奔喜峰河口而去。
谭笑生将杨陌姐弟送上岸,告诉他们从这里就可以回天京城。
杨陌听出不对,拉着谭笑生的手道:“笑生,你一定要回鬼市吗?”
谭笑生道:“嗯,虽然我也是个墨门武者,可我生在鬼市,是鬼市的大义鬼王。
大忠大孝大悌,死的死,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我要回鬼市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杨陌点了点头,道:“你虽然身在鬼市,但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行,对得起墨门兼爱、非攻的武者誓言,就算你是鬼王,你也是个真正的墨门武者!”
杨千雪本想问问鬼市中为何有墨门机关之事,可是看此时情景并不合适,再说杨陌身上有伤,也顾不上其他,只好朝谭笑生拱手道:“若是鬼市有何事端,尽管联络墨门,我们定会鼎力相助。”
“鬼市也是一般。”
谭笑生微微一笑:“只不过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大家保重!”
王佑一路打马,直奔喜峰河渡口。
在他想来,自己在喜峰河口安排无懈可击,慢说三条漕船就是三条战船也不可能走脱。
可是等他来到时,却见铁无环等人垂头丧气守在那里,并没有见到漕船踪迹。
王佑在杨千雪那就窝了一肚子火,再见到这一情景,心头怒火登时烧到顶梁,勃然变色:“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些人的漕船会飞?
还是会遁地?
不从这里走,难道还有别的路走?”
铁无环朝王佑使个眼色,把他叫到一边,低声说道:“那些船既未飞天更未遁地,而是被放走了!”
“放走?
谁放走的?”
“小声些。
来人持神策军军令以及国丈印信,说是这三条船之事关系神策军,任何人不得阻拦。”
“那你们就放行了?
我们枭卫几时变得这么听话?
为何不出手把此人拿下?”
铁无环声音压得更低:“那人虽然持神策军令国丈印信,但是大总管的人。
见面之后他做了个暗记,只有我们的人,才知道那个暗记,是以我才听令行事。
此事关系到大总管,小人不敢擅自做主。”
“叔父?”
王佑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叔父为何如此,但是此时不能声张,只好回去询问。
今晚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窝了一肚子火。
回到枭卫府后,换了身衣衫便直接去找叔父。
王景还没有入睡,见他进来微微一笑:“殿下今晚行事可顺利?”
“叔父何必装模作样?
我想要个解释,您为何如此?”
“你今晚已经得了功劳,又何必苦追不舍?”
“那些鬼不收是为了偷运墨门器械而来,他们说不定还藏了更多墨门器械,要运回草原攻打天水塞!”
王景道:“你有什么证据?”
“那艘炸掉的船上,就都是墨门的诡雷。”
“那又如何?
首先,这不代表他们还有别的墨门器械。
再说就算有也没关系,你现在又不在天水。”
王佑捏紧了拳头道:“你是想借刀杀人?”
王景笑了笑,坐下道:“我可没这么说,三峰闸发生这样的大事,漕船爆炸,自然要调查清楚。
至于前线之事,若是因为丢了些器械,天水塞就守不住,这鱼世恩也未免太没用了。
再说神狸遭了白灾危在旦夕,这时候他们需要的是粮食救命,不是器械攻城。
太子在天水安稳的很,又何必担心?
最后一点,下令放人的乃是国丈,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昨晚三峰闸一场大战,漕船爆炸,整个天京城看似依旧笼罩在睡梦中,可天色未明这个消息就在官场传遍。
王景并未急着入宫侍奉,而是在房中等待。
四更刚过,便有仆从引着御史刘一周走入书房。
王景一见刘一周便开门见山:“三峰闸漕船爆炸的事你知道了吧?”
“已经知道了,总管有何吩咐?”
“漕运素来是莫国丈一系的人执掌,京城重地,出了此等大事,必定要参他一本。
漕运事关京城安危,现在又正值胡虏南下,漕船遇袭爆炸,莫国丈难辞其咎。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办。”
刘一周听出来,王景是要借漕船爆炸一事,在今日的朝会上攻击莫国丈一系,只是不知要如何罗织罪名:“这漕船遇袭爆炸,最多是监管不力,恐怕,这罪名不一定参得动莫国丈。”
王景冷笑一声道:“监管不力?
你可知这漕船之上运的是什么东西?”
“下官不知。”
“是几个月前,军械库丢失的墨门器械!”
“啊?”
“非但如此,莫国丈还下令在喜峰河口放走了三艘可疑漕船。
身为皇亲国戚通敌叛国,偷运军械,卖国求荣,难道不该参奏?”
刘一周战战兢兢擦了擦头上的汗:“总管有令,小臣必誓死追随,亦步亦趋……”王景笑道:“刘大人,亦步亦趋这个词,用在这儿可不对啊?”
刘一周忙道:“是,是唯总管马首是瞻,马首是瞻。”
王景满意地点点头:“那今日朝会之上,就看刘御史的了。”
刘一周只能满口答应,心里却七上八下,这通国资敌可是天大的罪名,莫国丈在朝野上下势力广大,自己一个小小的御史,如何能参倒他?
而且通敌这样的重罪,仅仅一艘爆炸的漕船,没有人证物证,又怎能轻易定罪?
可形势比人强,在王景这儿,刘一周也只能应允下来。
至于吉凶祸福,却已经不在自己控制范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