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月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垂珠夫人说道,“……大家互相利用吧。”
互相利用?
迎着宋离月复杂的眼神,垂珠夫人微一挑眉,娇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狡黠,“不瞒小主子,赵承风和李木鱼都是奴婢的人。”
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宋离月问道,“那如今呢?康亲王已经痊愈,重返朝堂。”
垂珠夫人说道,“十年光阴已逝,康亲王如今已难成气候……”
她看着宋离月的脸色,“奴婢知道小主子心悦康亲王,会把这件事情呈报给圣女。圣女爱女心切,自然不会对康亲王如何。”
圣女!
又是圣女!
宋离月莫名很是恼火,“不必,何德何能敢让你家圣女为难。她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康亲王那里有我护着,我不信有人可以动他分毫。”
满满都是火药味,垂珠夫人忙敛容,劝慰道,“小主子切勿动气,我西陵国小民寡,但子民都是有血性的,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大黎以大欺小,我西陵为何不可以反击,趁他病要他命,手段只需致命即可……”
道理都懂,可置身其中,还是难以接受。
宋离月冷声道,“你们这般狠心,设计对付两个孩童,手段确实卑劣,就不怕我把这些全部说出去?”
“无人会信你。”垂珠夫人笑着,很笃定地说道,“小主子,你没有证据,空口白牙,能奈我何。只怕到了最后,身有西陵圣女印记的你,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得不承认,垂珠夫人的话句句属实。这或许也就是她为何敢肆无忌惮,不加保留把自己的底露给她看的原因吧。
宋离月颓然一叹,“如今两国百姓安乐,何必再主动挑起事端,大肆兴兵,生灵涂炭!”
垂珠夫人一叹,“身在异乡数年,奴婢何尝不想回西陵去,待在父母身边。小主子,你以后回西陵去,一定会喜欢上那里。那里的人,都很善良淳朴……”
宋离月看着她半晌无语。
静默了许久,她出声道,“我不会回西陵去。”
垂珠夫人没有紧追不放,看着宋离月,她淡淡一笑,“小主子,奴婢会等到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天的。”
***
黄昏时分,宋离月已经出了宫门。
仍旧是软轿,仍旧是内监无比恭谨地把人送到了宫门口。宋离月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康亲王府的马车,还有那个站在马车旁修长挺拔的男子。
他在等她……
心里一暖,宋离月慢慢踱步走过去,想着垂珠夫人今天所说的一切,她的心绪翻涌。
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一切,现在的他会是怎样?
睥睨众生?
踌躇满志?
抑或是自在如风,高阔如云……
不管是哪一种,应该都比如今这种情况好吧。
宋离月刻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来到徐丞谨的身后,突然自身后抱住了他。
“离月?”徐丞谨在人靠过来的时候,身形一僵,继而扭过头来,“怎么了?”
宫门口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可那站得笔直的守卫不是瞎子,均是失态地看了过来。
宋离月根本不在意这些,见那些人看过来,她挪了挪脸,鼻子抵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闷闷地说道,“就是想抱抱你。”
这是两人相识这许久以来,第一次如此这般亲昵。
徐丞谨的手覆在宋离月的手上,一时不知道是该拿开,还是握住,一张俊美的面容上已经染上了薄红。
“离月,我们回家,先上马车,好吗?”
多年那深入骨血,严丝合缝的矜贵,让他浑身不自在,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温柔的。
宋离月慢慢松开手,待徐丞谨转过身来,她说道,“回家以后,我还想再抱你一次,可不可以?”
即使宋离月的声音很低,可那些守卫离得不远,耳聪目明,应该是能听到的。
耳边传来轻微的一两声极其压抑的笑,宋离月见徐丞谨瞬间薄面羞赧,臊得俊颜飞红,她一把牵过徐丞谨的手,往上一举,大大方方地示意给那些守卫看,“康亲王大婚之日,诸位可一定到府喝杯喜酒。”
有个胆子大的笑道,“奴才怕出不起份子钱。”
宋离月看着他,“份子钱随意,酒菜管够,不醉不休,届时各位兄弟只需多给康亲王挡酒即可……”
又有几人笑出声来。
在宫内口这般放肆,宋离月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守卫之中有也有八年前随徐丞谨出兵南越之人,闻言,俱是乐呵呵地把视线投向他。
徐丞谨视若不见,长臂一伸,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握住她的肩头,几乎把人半拥在怀,才把人扯开,趁其不备,赶紧把人塞到马车里。
宋离月拧着眉看他,“徐丞谨,你是不是不情愿?”
放下马车的布帘子,徐丞谨无奈道,“这些事,应该由我来做。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如此。好在那几人与我相熟,断不会胡言乱语。”
见宋离月紧缩的眉头稍稍舒展,他又道,“若是你想,可将请帖送至他们府上。只是,以后,大庭广众之下,你切记不可再有如此大胆之举。”
在马车上刚坐稳,宋离月就又黏了过来,“那现在只有你我,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徐丞谨顿时哭笑不得,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
宋离月立时笑了,伸手抱着徐丞谨的胳膊,低声说道,“徐丞谨,我是认真的,我想一辈子都对你好。我决定把自己嫁给你……”
垂眸就能立即看到她的侧脸,秀气的鼻子下面,樱唇微微嘟起,像是撒娇一般。
听清她的低喃,徐丞谨满心满眼都是沸腾的欢喜,几乎不可压抑,意欲冲破阻碍,宣之于口!
可如今形式未明,他还不想把话说得太早。
朝不保夕,何必惹她越陷越深。
伸手抚上女子微软的发,徐丞谨说道,“对我好,你还要嫁给我?”
听到徐丞谨的打趣,宋离月扬起脸,认真地说道,“我于你有救命大恩,我现在挟恩求抱。徐丞谨,你必须以身相许。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以身相许,要么我把自己嫁给你……”
满心的欢喜只敢化作唇角的淡淡的笑,徐丞谨一挑眉,“哦?左右我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