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靠在石壁上,握着长剑,惊恐又难过地看着他。
她的脑中出现了刚刚遇到即墨时的画面。
那时的他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色有些灰败,眼睛冷漠而无情,吓唬她,打击她,知道云水之巅所在却像见了鬼一样的逃走。
他是知道,自己一旦靠近这个古墓,就会染上尸毒,异变僵尸是么?
可是他还是来了。为了自己的执念,他陪着她来了。
是她害了他!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再坚持来古墓,所有的什么鬼的秘密,云上匣,她统统都不想要知道了,她要即墨活着,好好活着!
“即墨……”她低低叫了声。她希望此刻的即墨还能认得她。
可是,他们终究,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即墨停止了疯狂的动作,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她。
猩红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温情,只剩下疯狂、嗜血、残忍、和茫然。
一滴血一样的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看见了生物,他的嗜血因子被挑起,他想过来,把这个活物一口一口地咬碎,用两只铁钳一样的手将她撕裂。
可是他潜意识里,还残留着一些什么,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尖锐的野兽般的叫吼。他的眼睛紧紧缩着她手中的长剑。
“即墨……”夏叶真的快疯了。握着长剑的手颤抖如秋风落叶,没有一丝力量。
“如果我变成僵尸,你就用这把长剑,砍下我的脑袋。”
即墨的话还在耳边,可是她下不了手。
怎么办?怎么办?
夏叶这一生,也不是没杀过人。可是她杀的,全都是那些万恶之徒,而且还不是故意的,有时只是失手。即便那样,她心中也会因此产生愧疚,几天几夜的都睡不着觉。
而此刻,她的眼前,是即墨,那个笑容中藏着太多凄苦的少年,陪她同生共死的少年。
脸色有些灰败,却很爱干净的少年。
他变成了僵尸,而自己此刻,却要亲手将他斩杀。
她怎么下得去手!
“我下不了手,即墨,告诉我该怎么办!”夏叶干脆扔了剑,慢慢走过来,站到即墨面前,泪流满面,恐惧,却仍然坚定地说:“我陪你一起死吧!我用**,炸了这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楚承德,我们有缘来世再见吧!这一世,你身边有佳人相伴,应该会过得很好,如果有朝一日,你能知道我死在这里但愿你能给我建造一个坟墓,让我有一处容身之地,长眠。
她的手慢慢伸出去,握住了即墨。即墨的手指甲那么长,深深地嵌入她的手心,有鲜血流了出来,可是她感觉不到痛,心已经那么痛了,一点皮肉之伤又算的了什么?
即墨浑身都在颤抖,他的面容变得那么恐怖,有猩红如血的液体从他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流下,变成两条血痕,诡异而恐怖。
夏叶此刻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了。
她的眼泪也流满了脸颊,可她却笑了。
她看着即墨,眼睛里全是深深的温情。这个少年,就像她的弟弟一样,她不忍心他一个人灰飞烟灭,所以她要陪着他。
**包已经握在手里。她拉着他的手,慢慢靠近蜡像,她把**包的引线,慢慢靠近幽兰色的长明火。
长着长长青色指甲的手蓦地伸过来,他抢走了夏叶手里的**包,猛地又把夏叶往前推了一步,夏叶身形不稳,直挺挺像那蜡像扑过去。
眼看就要撞到蜡像了,即墨的手又从她身后诡异地伸过来,迅速地推倒了蜡像。
露出底
下深不见底的空洞。
“啊!即墨你干什么!”夏叶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人便整个掉了进去。
“即墨,即墨!你不要丢下我!我们说好的要死就死在一起的!”她的声音在黑暗的空洞里异常清晰。
她努力回过头去,看空洞上面。
即墨似乎就站在那里,僵尸脸的悲戚神色看来那么哀伤。
他变成了僵尸,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可是他显然还有好多话想跟夏叶说,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挪了一个石刻雕塑过来,盖上了洞口。
终于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夏叶进入了无尽的黑渊。
黑暗之中,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她身上,不是什么重东西,她打开背包,里面有一小撮光亮,那是她之前为了防备不时之需塞进去的一颗夜明珠,此刻掏出来,洞底就有了微弱的光亮。
就着这一点点的光亮,她看清掉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一张轻飘飘的布,里面包裹了一条项链,项坠是一个墓碑模样,上面刻着夏叶和即墨两个名字。
“即墨,你为什么会这么傻?”
她呜呜地哭,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是一条幽深而没有尽头的地下道,真正的土洞,没有装修,也没有光线,还好她带了夜明珠和指南针,顺着指针所示,她一直往南走,往南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丝丝的光亮。
是出口了吧?
她又开心又难过。
来的时候她和即墨一起,走了,却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慢慢踏出了洞口,外面的空气仍然如雾霾一样,并不清新,但却比在古墓里强太多了。
这里是滇南山后面吧?夏叶的心情非常沉重,一步一步地慢慢绕着山走,眼泪早已风干,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即墨!”她后退了几步,冲着洞口大喊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整个山忽然就坍塌了!
是即墨点了**!
“即墨!”夏叶傻了。
原来,即墨害怕她还没有走出来,一直在里面隐忍着,她以为即墨还活着,她刚刚有生出一丝希望,也许即墨已经解了尸毒,变回了人,正跟在她身后,一会就会出来了。
可是……
“即墨!”她已经哭不出来了,颓然跪坐在地上,紧紧握着那条项链,此时此刻,天地同哀,整个滇南山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山摇地动,仿佛是对老天的不公做出的反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