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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刺史府,编钟、丝竹乐声连绵不绝,谱出一曲汉乐府,一队队腰肢纤细的女子在厅中翩翩起舞。{首发}
刘表位居上首,两侧文武大员分列左右。
厅内气氛活跃,众人杯盏交错,很是热闹。
郡府长史赵范高举酒樽,嘴里道:“诸位,江夏太守黄祖统兵东征以来,捷报频传,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平定江东,某窃以为,此举当浮一大白”。
伊籍皱起眉头,嘴里道:“黄太守如果能够大获全胜,自然是天大的捷报,不过,我却听说孙策孙伯符能文能武,麾下猛将如云,这等敌手绝非等闲之辈呀”。
赵范向来与黄祖交好,他听得伊籍所言,顿时反驳道:“伊主簿,孙策虽强,可黄太守却也不是等闲之辈,莫忘了,昔日孙策之父孙坚便是死在黄太守手中”。
伊籍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李贤在九江、丹阳驻有重兵,若是徐州出兵,那又该如何是好?”
“伊主簿这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荆州军纵横江水,何曾怕过谁?别说李贤尚在下邳,便是李贤身在庐江,又有何惧?”
“赵长史所言极是,江东孙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就算有李贤相助,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对,若是李贤不知死活,某愿请战!”
“某亦愿往!”
赵范的一番话引来武将的叫好声。
武将好战,文士却多有谋划。
蒯良、蒯越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黄祖大军出击,蒯良、蒯越原本就极力反对,在他们看来,只要孙策能够服软,交还俘获战船,蔡瑁水军全师尽墨的事情就一张纸翻了过去,谁曾想,蔡氏的枕头风吹起来,刘表竟然下达了黄祖出兵报复的命令。
朝令不可夕改,否则的话,刘表威信何在?
有了上述顾虑,蒯良、蒯越才没有坚持。
不过,不反对并不代表竭力赞同,赵范大肆鼓吹黄祖的战绩,从某种意义上说却像是在蒯良、蒯越的伤口上撒盐。
如果孙策如此不堪一击,那么,岂不是显得之前反对的蒯良、蒯越有眼无珠?
赵范只顾着开嘴炮开的过瘾,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蒯良、蒯越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若不是伊籍在前头冲锋陷阵,说不定蒯氏二人早已经跳出来反驳赵范了。
在荆州,蒯氏影响力极大,如果他们执意要对付谁,那人注定要倒霉。
厅内唇枪舌战,伊籍独辩群雄。
武将们肚里没多少墨水,他们人数虽多,可是,却怎么也敌不过饱读经书典籍的伊籍。
伊籍直言敢谏,他傲然直立厅中,任凭武将如何讽刺、攻击,他都不动分毫。
伊籍觉得自己出于公心,所以无论他人如何嘲讽,他都问心无愧。
不知过了多久,蒯良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干咳一声,嘴里道:“伊主簿一心为公,诸位为何要为难他?难道,你们认为他与江东孙策私相授受?”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哑口无言。
伊籍在荆州口碑极佳,就算是再厚颜无耻的人也不敢给他扣上私通孙策的罪名。
一个伊籍,众人还敢出言讥讽,可是,如果加上蒯良,还有他背后那跃跃欲试的荆州文士,便是再鲁莽的武夫也得掂量一番轻重。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竟连蒯良都牵扯了进来,倘若任凭事态发展,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刘表击掌示意歌女退下,他做起了和事佬:“子柔言重了,伊籍为我荆州呕心沥血,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所谓的私相授受之举纯属子虚乌有”。
子柔是蒯良的表字,听得刘表所言,他嘴里道:“使君,我荆州从不因言获罪,如果伊主簿因为出言得罪了人,便要受到惩处,我相信,荆州的百姓一定不会答应”。
刘表干笑道:“子柔说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惩处伊籍?”
话音刚落,刘表又道:“当然了,赵范赵长史同样没错,此次争端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
蒯良微微颌首,似乎认可了刘表的说法。
只要蒯氏不出问题,刘表在荆州的统治便无人可以撼动。
毫无疑问,刘表抱着两不得罪的想法,只要蒯良不再出头,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了,为了以示尊重,刘表觉得有必要问询一番伊籍的意见,只要伊籍并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
“伊主簿,你意下如何?”
伊籍直言敢谏,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耿直的夯货,刘表这番表态,显然要和稀泥,与其纠缠不休,两败俱伤,倒不如见好就收,反正,大家都没有损失些什么。
“全凭使君处置!”
刘表很是满意,比起蒯良,伊籍的恭顺着实令人喜欢。
“赵范,你呢?”
有了伊籍的表态,赵范哪敢让他专美于前?他急忙拜服在地,嘴里道:“使君可以一言而决!”
好了,问题解决了,刘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张嘴欲言,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听外响起。
“何事惊慌?”
“报,使君,庐江战事传来”
急切间,刘表甚至没有注意到军卒变幻了语气,他忍了好忍,方才忍住激动的情绪。
“可是捷报?”
军卒摇头。
刘表心中“咯噔”一声,“黄祖何在?刘备何在?”
军卒低声说道:”使君,黄祖、刘备安然无恙”。
“那便好,庐江的战事怎样了?还不速速道来?”
“使君,这是文书,你一看便知”
刘表不置可否,他接过布帛,只是看了一眼便涨红了脸:荆州水军一败再败,连手头最后一支水军也败了,往后,向来以水军见长的荆州军竟然拿不出趁手的战船充门面!
深深吁了几口大气,刘表又往下看去:“什么?黄祖、刘备、关羽接连被擒?张生、陈虎二人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去援助”。
“回使君话,张生、陈虎已经到了枞阳城外,兴许是他们没有准备妥当,所以才没有立刻赶到”
告急文书只有一份,刘表强忍着才没将其撕坏,不过,看罢之后他便将其递交给了蒯良,嘴里道:“子柔认为我荆州该如何是好?”
蒯良一目十行,他很快便有了决断:“除非举全郡之军力,否则的话,尽量不要让徐州李贤与江东孙策彻底联合起来!”
“孙策与我有仇,此番他得了胜仗,岂会善罢甘休?”
“使君勿虑,李贤不会放任孙策嚣张的,即便孙策执意来攻,李贤也绝不会出兵相援”
这么解释倒是颇有道理,刘表深以为然,“黄忠、文聘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速速统领三万大军抵达襄阳,务必监视住孙策的一举一动”
“喏!”
“若有事不可为,一切以身家性命最为要紧”
“喏”
“张生、陈虎贻误军机,以至大军溃败,我意将其罢官收押,诸位以为如何?”
张生、陈虎还在庐江郡,即便他有千里耳也听不到。
“使君,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且让张生、陈虎戴罪立功便是”
“好,那便依你所言”
“喏!”
“伊籍何在?”
“下官在此”
“你且去准备仪仗,我要下去走走”
“喏!”
荆州街头,百姓、商贾摩肩擦踵,很是忙碌。
发生在庐江的战事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刘表四处张望,心中颇为自得,天下皆乱,唯我荆州不乱!
枞阳城外,张生、陈虎统领荆州大军次第抵达。
听闻黄祖、刘备接连失败,张生不敢耽搁,他知道,必须有所作为,否则的话,刘表一定会秋后算账。
只是,城中早已经蓄势以待,守军俱是难得的精锐。
几名莽撞的军卒被射伤了身躯,短时间内是难以大幅运动了,不过,时间紧迫,张生、陈虎还是决定尝试一番。
两万多名荆州军过惯了大鱼大肉的好日子,陡然间粮秣吃紧,众将士都很不适用。
弓手立在城头,居高临下,射程远在百步开外,而城下的荆州军却因为角度的原因,射程受到限制。
此时,城下有人在请战:“将军,守军数量极多,起码有两万上下,与我方数量相仿,而我荆州军远道奔袭,须得好生休整一番再作计较,明日,我愿自领一部兵马钳制住守军”
陈虎微微颌首:“事已至此,只好再派人马去荆州求援,就说徐州军已从九江郡出关,让他们速派人马救援,至于我们,已经是非战不可了,孙策绝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陈虎的分析很是冷静,竟让人无言以对。
那偏将犹豫一番,最终只好长叹一声作罢。
对于荆州军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守军引出城外,只是,守军岂会就范?
陈虎独自前行,堪堪来到了守军射程之外的地方,嘴里道:“对面是何方鼠辈,某乃零陵陈虎,谁来一战?”
本以为守军不会有任何答复,谁曾想,“吱嘎嘎”,城门忽然开了。
陈虎忍住心头震惊,他冷晒一声,打马向前,嘴里道“我道是哪个送死鬼,原来是你这红脸贼,等着,某来也!”
说罢,陈虎纵马上前,摆出一副与出城守将搏杀做一处的模样,也只有这样,城头的守军才不会多做阻拦。
从城内出城的人手却是徐州军将陈到。
自打陈到接到信鸽传令的捷报之后,他便明白,必须出城厮杀,只有这样,他的功绩才配得上李贤的赏赐。
独领一军呀,这是何等的荣耀?
李贤对陈到如此信赖,自是让陈到感恩戴德。
陈虎兵少,若是不战而逃,很容易让养精蓄锐的守军打个落花流水,加上荆州军本身又是远道奔袭,如今他们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与敌交战了。
为今之计,陈虎只好打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若是一刀斩了陈到,那时荆州军士气大振之下说不定就能大败徐州军。
咯咯的马蹄声在黑夜里传出了老远老远,一百余步的路程转瞬即至。
在陈虎身后,千余荆州士卒缓缓的往前压上,他们明白,今夜是死是活,就要看他们的将军能否胜了这一场。
陈虎的胯下是一匹高大健马,只不过连续一整天的山路也让它有些吃不消。
陈到大步向前迈出,单手握刀,冷冷的立在两军阵前。
见此情景,陈虎双腿一夹马腹,疲惫的战马悲嘶一声之后杨蹄如飞,硕大的黑影急速的向着陈到冲来。
陈虎龇牙一笑,手中的长刀已经高高扬起,“杀!”
这一声大喊,撕裂了空气,在两军阵前来来回回的传出了好几阵回音。
“杀杀杀!”荆州军卒卖力的嘶喊着,为自己的将军打气。
城门依旧敞开着,大队大队的守军冲出城外。
陈刀单手擎刀,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一样矗立不动,幽冷的夜风荡起他头盔下的几缕乌黑长发,飘飘洒洒的,盖住了他嘴角的一丝不屑。
“死!”
陈虎怒吼一声,右手奋力往下一挥,寒光闪闪的长刀在夜空中划出一刀诡异的弧线,直奔陈到头颈。
陈到巍然不动,镇定的目光冷冷的顶住扑面而来的那一抹亮光,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的身躯忽然往后一仰。
志在必得的一刀陡然落空,巨大的羞怒让陈虎焦躁的怒喝出声,奋力的勒住马缰,他打马后转,又向陈到冲来。
这一次,陈虎竟想与陈到对拼几个回合。
陈到悠然一笑,他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陈虎奋力一勒马缰,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人立而起,见此情景,陈到手中的刀急速的往上举起,血光闪过,战马亡,陈虎落地。
毫无防备的陈虎轰然落地,腾然飘起的沙尘迷了他的眼睛,他奋力的摇晃着脑袋,试图重新看清对手,但脖子上的那一处冰凉已经告诉他,他败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片刻的寂静之后,徐州军马的呼喝颇为响亮,他们看到了手势,于是排着严整的队列,一步一步的往前压进。
荆州军已经没了誓死一战的勇气,他们落荒而逃,但不少人在转身的瞬间跌倒在地,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杀了我吧”陈虎悲凉的说了一句。
陈到冷哼一声,他麾下的亲卫已经冲了过来,几个呼吸,就把陈虎捆了个利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到心道“李使君,我陈到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赖”。
城外,虽然依旧有荆州军的其他兵卒,可是,陈虎束手被擒,整个荆州军不值一提。
张生急忙统领大军连退三里,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保全性命,至于攻城拔寨,这压根不在张生的考虑范围。
庐江郡,天气热了起来。
敌我双方的尸首必须及时清理完毕,否则的话很容易沾染“毒气”。
这几日,荆州军没有发起一次攻势。
荆州军缺粮了!
自从周瑜、甘宁联袂收拾了江东水军,陈虎的数万大军便没了粮秣补给,只能坐吃山空。
没有稳定的粮秣来援,再多的粮秣也撑不住两万大军的日夜消耗。
枞阳未丢的时候,枞阳算是一个粮秣补给基地,然而,随着枞阳的易手、黄祖、陈虎的战败,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
粮秣无多,而徐州军的战力众所周知,张生可不想落入徐州军的圈套之中。
枞阳城怎么看都是个陷阱,为此,荆州军已经折损了足够多的军将。
不成,必须今早将情报上报!
侥幸存活的荆州军将决定联袂上书,除非援军抵达,否则大事休矣。
荆州,刘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半旬之前,自家兵马尚且势如破竹,可是,到了现在,却沦落到这般田地?”
是军卒缺乏锻炼?还是由于其他的缘故?
下邳,一伙骑军风尘仆仆,意图入城休整。
门卒及时劝阻:“来人止步,可有军令?”
高顺摸了半晌方才摸出一物,道:“这是李使君亲自赏的信物,不知可否充当军令?”
门卒看得仔细,铜质的牌子上面确实是有一个令字,之前,门卒曾听人说过,类似的铜牌李贤只使人打造了三个,由此看来,这第三个怕是落到了高顺手中。
“可以,诸位入城之后务必谨慎小心,若是与人起了争执,即刻报与郡府知晓”
“多谢兄弟指点”
军卒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压根没往心里去,他瞪大了眼睛,盘算着待会儿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高顺囊中羞涩,掏摸不出太多东西,可是,貂蝉母女身上却有大量的钱财,她们拿了一快银锭作为赏赐。
城门卒自然千恩万谢,他们大喜过望,这样一块银锭市值数百枚大钱。
入城之后,高顺、貂蝉一行径自往刺史府而来。
距离府邸不过两百步远的地方,高顺看到在郡府门前聚拢了一群人,正是李贤一行。
一个貂蝉当然不值得李贤闹出这么大的排场,可是,如果加上高顺,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尚未穿越的时候,李贤便喜欢高顺的陷阵营,如今有机会领导这样的牛掰角色,李贤觉得干劲十足。
陷阵营呀,自古以来公认的精兵!
吕布帐下虽有八名大将,可是,唯有张辽、高顺才算是人中龙凤,其余人等同样优秀,不过与张辽、高顺比起来总是欠缺了些什么。
“拜见李使君”
“妾身见过李使君”
该来的总归要来,高顺认出李贤之后,第一时间出言问好。
貂蝉也放低姿态,主动示好。
接下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高顺、貂蝉母女都要在李贤的羽翼下生活,这时候放低姿态,搞好关系很是重要。
李贤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毫无疑问,貂蝉、高顺都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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