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时深呼吸一口,忽地抬拳狠打在玻璃墙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因为力度太猛,他的手背上很对传来了尖锐的痛,就连骨头也似乎被震碎了。
但他只能依赖这种痛楚才能压制住对潘媛的愧疚。
计划得继续进行下去!
严时借着痛楚收敛下心里的情绪,转身走到衣架前,把大衣穿上,健步离开了还在筹备中的公司。
他要亲自去看看潘媛和韩东的交易。
严时去到了停车场,开着车子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餐厅里。
按照洛子乔的话,潘媛和韩东会在这家餐厅里和几个股东见面,跟他们谈判股权的事情。
严时来得比较早,潘媛和韩东都不在这里。
他率先在二楼选了一个占有优势的位置,从这个位置可以观看餐厅四周的变动。
严时刚坐下没多久,他便接到了洛子乔的电话。
“先生,刚才收到了消息,裴总终于把朱文成辞退了!”洛子乔的语气里带着惊讶,“具体细节还不清楚,我会继续跟进的,先生,你还有其他吩咐吗?”
他们一直关注着朱文成的事,却完全不知道裴冬冷的动手过程,可想裴冬冷藏得有多深!
严时早就知道裴冬冷不是简单的人物,因而也不意外朱文成的下场,只是简单地补充了一句,“朱文成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打败,他会想尽办法向裴总反击,子乔,你看准机会把朱文成除掉。一旦朱文成逃过了这一劫,他会把远安的项目重新拿回来,借此向外人证明他的实力,给自己的立威。”
远安的项目在严时手里,朱文成想拿他当垫脚石,也看要朱文成能不能活下去。
“我明白了,先生,我会派人接手潘氏的事,等到朱文成被除掉之后,我再接手。”洛子乔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好。
争夺潘氏的股权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一两天是没办法解决掉的。
而朱文成已经岌岌可危,命悬一线了,稍有动静,朱文成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无法翻身。
两者权衡,洛子乔当然先选择去解决朱文成了。
严时交代好这件事,挂了电话稍等一会儿,借着橱窗远远看见一辆计程车停在了餐厅门外。
计程车的后座车门很快被推开,穿着浅褐色女式风衣的女子从车子里下来。
她今天简单地扎起了长发,精致白皙的鹅蛋脸暴露在了冬日的暖阳下,耳边的碎发被寒风吹得飞舞,看得严时心里痒痒的,下意识地撑起身,想出去迎接潘媛。
可是刚站起来,他又抿紧唇坐下,忍受着心里如硫酸般翻腾的情绪,不敢出现在潘媛面前,害怕被她看见一丝一毫的端倪…他可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想出对付朱文成的方法,转眼却对潘媛毫无办法,只能躲着她。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楼下传来了一阵响声,让严时回过了神,他望向楼下,正巧潘媛站在门口那边环视了餐厅一圈。
眼见她快要看见二楼了,严时赶紧往旁边挪过去,转过身子,背对着潘媛。
“恩?”潘媛只看见了严时的动作,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这人的动作有些奇怪。
但她不能肯定这人是谁,看了几眼便挪开了视线,在一楼选了一个显眼又安静的地方,以免韩东会找不到她。
她点了一杯热饮,打开手机,点开微信,见裴冬冷还没有回复她,只好把手机收起来,猜想裴冬冷可能又在忙了。
她刚才在银行里和裴冬冷聊着微信,银行的经理忽然喊她过去办理业务,她只好匆匆地收起了手机。
等她把事情办妥了,她才回复了裴冬冷,但裴冬冷却一直没有回复她。
服务员很快把她的热饮拿过来,潘媛尝了几口,等了大概数分钟才看见餐厅外面驶来了两辆车子,韩东和几位股东从车子里下来。
他们结伴走进餐厅里,很快就在大厅那边看见了潘媛。
几人走过去和潘媛打了声招呼,很快就聊起了股权的事。
有三个股东已经答应了潘媛,简单交谈后,潘媛把重点放在了尚没有表态的几位股东身上。
浅酌一番后,潘媛对他们说道,“刘叔叔,李叔叔,你们都是和爸爸认识了数十年的老朋友,我很抱歉因为潘氏的缘故,给几位造成了资金上的损失。”
刘彦闻言,冲她黑脸哼了声,“潘氏为什么破产,个中的原因,你比我们还清楚!”
潘媛抿下唇,她知道刘彦等股东没有原谅她。
坐在刘彦身旁的李股东脾气比较好,他没有跟着攻击潘媛,“小媛,我们这些叔叔都跟着你爸爸赚钱的,潘氏就是我们的饭碗,谁能把潘氏管理好,我们就会信任谁。”
“我明白李叔叔的意思,潘氏的破产的确是我的错。”潘媛说着,把早已准备的几袋现金放在了刘彦等人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刘彦几人看着鼓鼓的文件袋,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晴难测。
潘媛平视着他们,“这是我的诚意金,只要刘叔叔答应把股权转让给我,我会按照承诺,用原来的市价把股权收购下来。”
潘氏破产之后,外人都认为她没有钱了,刘彦质疑她,也是因为不相信她有钱收购股权,这个时候,她必须拿出一些实力给刘彦他们看看。
一大袋现金是最直接的方法!
刘彦等人听见她的话,脸色再度微微一变,他们犹豫着把文件袋打开,里面放着好几叠捆成砖头大小的现金。
粗略估计,每个文件袋里起码有十万,所有文件袋加起来,怎么也有七、八十万吧?
这些钱不算是很多,但潘媛已经破产了,她能拿出这笔钱,看来她真的有实力收购潘氏股权。
“刘彦,你怎么看?”
坐在刘彦另一边的股东看见了文件袋里面的情况,他严肃地凑近刘彦,低低地商谈起来,“我看,小媛给的钱,未必会比严先生少。再加上韩副总退出了我们,我们这边的股权一下子减少了许多,我怕严先生会降价。”
“你想办法拖着他们,我去问问严先生的意思。”刘彦说完,把文件袋放在一旁,说要去洗手间一趟,借意离开了座位。
严时在二楼看见了刘彦的举动,没过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
刘彦简单地嘘寒问暖一番,很快和严时聊起了股权的事。
这些股权在他们这些小股东眼里只是赚钱的工具,谁给的价格高,他们就卖给谁。
“刘股东放心,我答应的数额不会因为韩副总的退出而减少。”严时聊着电话,眼睛却在紧紧地盯着潘媛,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刀割一般让他难受,“除此之外,无论对方最终开价是多少,我都会比她高出两倍。”
“严先生真是爽快!我知道怎么处理了。”刘彦的语气难掩激动。
潘氏破产后,这些股权已经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纸,如今却成了价值千金的香饽饽!
严时沉默了一阵,又道,“但有一个附加条件,若是刘股东能办妥,我不会忘记刘股东这份人情。”
“严先生你请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绝对不会推托!”刘彦问也不问附加条件是什么,一口就应下了。
他不认识严时是谁,在他眼里,严时是一个有权有势的生意人,能让这样人的欠下一个人情,绝对一场超值的买卖,根本不用犹豫。
刘彦控制着心里澎湃的情绪,等候着严时的回复。
等了大概十来秒,手机里才缓缓传来了男人沙哑的声音,“韩副总见过我,我想拜托刘股东让韩副总闭上嘴巴。”
“这……”刘彦愣了愣,随后才明白严时的话。
韩副总站在了潘媛那边,他迟早会把严时的事告诉潘媛。
刘彦心想,严时大概是一个低调的人物,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才想着要把韩东的嘴巴堵上。
刘彦思量道,“严先生,这件事并不困难,前段时间因为潘氏的破产,韩副总损失了过半的家产。韩副总年过八十的老母亲一直患有老毛病,冬天是老毛病复发的高峰期。韩副总以往在冬天都会把韩老太送去国外的别墅里暂住,那边的气温很暖和,对韩老太的病情有帮助。”
刘彦休息一口气,继续道,“但因为韩副总今年的损失太严重了,韩老太不想增加韩副总的压力,不愿意去国外,只叫了家庭医生照顾着。前半个月,京城一直都在下雪,我听说,韩老太的老毛病已经复发了,现在根本下不床了,就算现在把韩老太送去国外,她的身体也受不了。如果利用这一点的话,很大机会能让韩副总妥协。”
手机里的人沉默地听着刘彦的话,等到刘彦说完了,那边才缓慢地传来低沉的声音,声线有些压抑,“只有一个办法?”
“是的。”刘彦没有听出异样,接着说道,“韩副总一向都很关心韩老太的身体情况,如果能找到一位权威的医生从旁协助,韩副总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手机另一端,严时听着刘彦的话,视线定格在潘媛脸上。
她还在不知疲倦地游说着李股东他们,完全没发现这些人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再多的努力也只是徒劳。
“严先生,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刘彦没有听见他的回复,谨慎地询问了一句。
严时回过了神,眼神露出了心痛,最终却决然地垂下眼帘,“按你的办法去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我会安排医生和你接应。”
“有了严先生的支持,我保证事情会完美的结束!”刘彦开心地说着。
严时简短地结束了电话,刚把手机放下没多久,他便看见刘彦一脸春风得意地回到了大厅里。
刘彦先是和李股东他们窃窃私语一番。
李股东他们得知内情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毫不犹豫地把潘媛给他们的钱退回去。
就连那三个原本答应了韩东的股权,也临时变卦了。
潘媛对他们的转态感到惊愕,想拦住他们,却被一个股东厌烦地推开,让她别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那几个股东为了彻底打断潘媛的纠缠,声称股权已经卖出去了!
他们说完,看也不看潘媛的表情,快步离开了餐厅。
韩东想去阻止他们,却被刘彦拉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