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说的甜，自然是褒义，但张养昊却一脸惊恐得回道，“很甜吗，不会吧？那死定了，熬坏了……”
恋恋没有回答，因为她没法儿回答，第一口只是稍稍抿了抿的她，现在已经根本顾不上所谓的形象，直接仰着头咕咚咕咚把这巴掌大小碗鸡汤喝了个精光。
不止！她最后还不自觉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碗底，随后可能是感受到其他人错愕额的目光，直接低着羞红的脸转过身去不敢说话了。
好喝不好喝，就不需要言说了。
张养昊却并没有关注这个，而是自己也盛小半盅出来，饮过，疑惑得自言自语道，“没出问题啊，怎么会说甜呢？难道是我太累了味道尝岔了？”
青风留香看着恋恋那样子，却也是有些好奇，心下也想尝尝，此刻听张养昊这么说，便道，“是啊是啊，厨师做饭本就是给别人做的，怎么能根据自己的舌头来调味呢？你再多装几碗出来，给我们都尝尝。”
张养昊看了看汤，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但一想到现在已经少了一碗多，而他熬汤都是按事先计划好的菜品来熬的，现在这样子，肯定会剩下一些，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出来给大家试试口味、看待会是不是还要稍做微调。
想及于此，张养昊便又寻了几个小盅过来，分给了众人。
看着恋恋那样子，其他人也早就对这个汤充满兴趣，自不会拒绝，陆明也过去讨了一碗。
之前离得比较远，陆明看着这个还觉得是白开水，现在端到了手心上来，才发现……还确实是白开水，碗底的纹路看的一清二楚，水面一丝杂志都没有，水面上下的碗壁甚至都看不出色差？没有色差、油花也自然没有，甚至连沫沫和水泡都没结出一个来。
但貌似又不是一般的白开水，初拿到时，陆明就觉得自己身边似乎有股淡淡的花香飘来，说不上是什么花，若隐若现、清爽可人。
关键他不知道这香味究竟是不是来自这一碗水！
四下去闻，味道却又消了，凑近那碗，香气却没有变浓，那花香就始终那般若隐若现、似有似无，让人寻不到根迹、摸不着底细，仿佛竟好像自己才是那朵花，要不然怎么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呢？
香气奇怪，至于那味道……
甜吗？甜。
真的如恋恋说得那样“非常甜”吗？
未必。
花香淡、甜味其实也淡，花香不知为何，这清甜也同样虚无缥缈，不是糖、不是蜜，是一种陆明不认识的味道，是的，他不知道这种味道来自什么物质、这也应该是他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但他就是本能的知道，这种味道，叫做“甜”，因为喝着这“水”，他觉得很快乐，他觉得是种享受。
这不叫甜，什么叫甜？
不光甜，还润，明明还是滚烫滚烫，入口却有一丝清凉，晕在喉咙里，落下肚子里，整个身子都觉得轻快了起来，清凉之后，腹中却又传来一股暖流，陆明瞬间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明明前一刻还没有睡醒、明明刚才起来还没有吃饭，此刻却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像是饱尝了一顿大餐一般，饥饿感和疲惫感瞬间消失。
饱，但这种满足却只持续了一瞬，毕竟张养昊只给了他们每人一小盅，昨天晚上事情又如此之多，岂能满足？
这片刻的满足沉寂下去之后又让让陆明产生了一种失落，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胃口大开，他想吃东西，非常想，不是在游戏中尝尝味道，而是立刻下线去寻一家店，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胃，陆明觉得现在自己几乎能吃下一头牛！
但这份冲动也只持续了那么一瞬，一股淡淡的失落却又涌上了心头，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现在工作还有真的多，怎么能就这么甩手下线？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这么想吃饭？不是为了果腹、不是为了生存，而只是单单得想吃，单单得想满足自己的舌头？
这是陆明成为职业玩家之后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
以前他觉得，方便面是人生最大的美味，但跟现在这碗汤比起来，以前那些东西却让他完全回味不起味道，
不，不是想不起，而是不想去想，不愿去想，他刚刚接触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东西，又怎会去尝试回忆那些味同嚼蜡的体验？
他觉得以前吃的所有东西都是蜡，他觉得以前吃的所有东西都是痛苦，在这一刻，他觉得，人生在世，连自己的舌头都满足不了，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呢？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人生却不能重来，一天过完就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又少了24个小时，一顿饭不吃好就意味着人生又少了一次享受的机会，就少了那3分之一的美好。
无怪李太白当初感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但可惜，他现在还不能欢，因为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意，而是整个帮会的体面，是上万商户的信任，是数十万食客的寄托，他怎能甩手就走？
“好汤，好汤，”陆明笑着说道，“张先生你这碗汤好喝得很啊，果然厨艺精湛，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想厚着脸皮问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再多打一碗给我啊……”
“青…青坛主，不…不好意思…”张养昊有些胆怯得回道，“我、我这个真、真是用来甜味的，不、不是煲来喝、喝的，现在要没、没了的话，待、待会儿就没汤下锅，只能放味精了……”
陆明笑着逗着他说，“可我还没同意让你上台呢啊。”
“什、什么？这、这……”
看着张养昊惊恐不已得面色，陆明忙回道，“但也没反对嘛！你别急，我这边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大家……”
陆明看了下其他人，却发现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看他们脸上一个个洋溢着幸福的样子，陆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