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才什么都想买的姑奶奶现在竟然也开始抠门了起来。
“我、我觉那个喷泉啊，拉过来可能也确实没多大用处，要不然咱们跟那个老板说说，退货？或者我们赔人家一些订金什么的……”
陆明一听，这……
如果是平时，那这主意倒也不坏。
但现在这个关口不行，因为所有的东西现在都是“货到付款”，只要出现了违约——哪怕只有一起，大家也一样会陷入集体恐慌，到时候大家都跑过来要求他们先给钱、或者说要涨价……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商户们之所以会踊跃报名，根源在于他们误以为拉车帮找到了一个很靠谱的赞助商，他们看见了“乡巴佬”的“牌子”之后才开始以为这活动是“正规”的。
退货这种事情，有两种可能，一是人家卖得东西是假冒伪劣，二……没钱。
喷泉都还没拉过来，怎么知道它不行呢？那必然是后者。
这就会让玩家们生疑了，不是有一个很NB的赞助商吗？怎么会没钱呢？
只要产生了这种疑惑，那势必会有一部分好奇的人去打听情况，然后人家一查……
原来乡巴佬不是品牌，拉车帮找的赞助商实力根本就不行。
那完蛋。
姑奶奶是由大方转变为谨慎，而此刻的陆明，却是正好相反。
木已成舟，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澄清、也不讹传，就把这个当成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活动做好，尽量让过来摆摊的玩家多赚些钱，最起码也得让他们觉得过来摆摊开拓到了新的客户。
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再考虑成本的问题了！
乡巴佬的事情，之前咬我啊不知道、陆明不知道、那么多的商户也不知道，但拉车帮10万人，可能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吗？云梦300万人可能会都不知道吗？
现在的情况还好，那说明人家还懒得开口。
现在不开口，但如果出了问题，瞬间就会有一堆人站出来说明真相。
这世道是这样，一俊遮百丑，大家看到你风风光光的，没谁会吃饱了没事儿捅你之前的丑事，因为他怕得罪你；
但如果一个人落魄了，所有人都会跳出来落井下石，抢着跟你划清界限。
“还是不要了吧，买都应买了，虽然可能会贵一些，但最起码咱们花的钱产生了价值，你现在退货……不说人家会不会闹啊，就算他真的那么好说话、赔点儿钱就了了，那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却什么都没拿到，损失那太大了啊；
买下来，可能只是损失了一部分差价——并且实际上也不多，我在游戏里做了这么久生意，什么东西该值什么价钱是最清楚不过的，溢价太高的话我刚才就不可能同意的啊；
不买，那不管赔多赔少，都是100%的损失啊，划不来、太划不来。”
姑奶奶一听，脸都快揪成麻花了，“哎呀，早知道我刚才确实该听你的，可要可不要的东西就应该不要，尽量多省点儿钱，要不然哪儿会像现在这样……”
陆明一听，坏了，现在正是要“铺张浪费”、正是要强行像玩家展示“赞助商”实力的时候，姑奶奶竟然又开始瞻前顾后起来了。
“嗯？不是，我说姑奶奶啊，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现在什么情况啊？”
姑奶奶还以为陆明是怕她自责而故意宽慰，言道，“超标了啊……”
“超标？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我刚才算过了啊，之前咱们买的东西一共加起来……嗯我看看啊……不是才41万6875金多一点儿嘛，赞助费80万呢，怎么就超标了啊？哎呦坏了，该不是我算错了吧……”
“哈？40多万？”姑奶奶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不、不可能啊，我之前……”
陆明故作惶恐，“欸奇了，我刚才算了七八遍了啊……哎呦不行，这个事情马虎不得，要不然，咱对对账？”
看见陆明紧张的样子，姑奶奶瞬间没有自信了。
女人就是这样，真要放开手脚花起钱来，价签什么的都是眨眨眼就扔到脑后了，买着买着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钱，只有最后结账的时候才会异常震惊得说要剁手。
看到她这个样子，陆明就知道这事儿不用担心了，他赶紧添了一把柴，“是是是，咱赶紧对账、赶紧对账，刚才我跟剑荡说食材供应商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带着一大堆东西过来，到时候肯定没时间，带时候又要张罗场地、又要跟人讲价、并且说不好小号帮的事情也得咱们出面、青风留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让我们付钱买奖品、然后还得应付盛世派过来的……”
陆明故意讲了一大堆，果不其然，姑奶奶直接吓坏了，“这……我看，要、要不然还是不……”
陆明笑了，“要的要的，现在时间还早，并且我们跟工作室谈只是谈加量嘛，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不需要再管的了，像喷泉，管他2000户还是7000户，哪怕是2万户，那也一样不需要买第二个了啊，就那么些锅碗瓢盆、台布路标宣传单什么的，能花多少钱？我看啊，能有之前的五分之一就已经顶了天了，简单的紧，咱们现在还有时间，正好……”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姑奶奶立刻抢到，“哪儿用的着那么麻烦啊，青青你说你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对算账都那么没自信啊？要是你都会算错，那还得了？加量不加价，说是简单啊，但谁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故意敲诈……”
看着姑奶奶在那儿振振有词得说着，陆明心里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组织这样的活动，太累、确实太累了。
马不停蹄得开始找供应商谈判，这回，陆明一改之前抠门之风，对任何一个工作室，他都是强行“兄弟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姑奶奶刚才说怕人会敲诈，事实证明……他们没有“敲诈”，而是不约而同得表达着自己的困难。
每一家被约谈的工作室，开口说出来的几乎都是一样，基本上，可以概括成“青老板！您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了，您肯定知道这种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啊，我知道贵帮实力雄厚，但我们工作室可没有贵帮这么大的本事啊！您也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踏实了！要拉他们过来加班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动不动就喊累，动不动就说辞工辞工……”
敲诈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寻求“适当的理解”。
每搞定一样东西，陆明的心都像是被刀削掉了一角一样的疼，太贵，确实太贵。
跟工作室扯了半天淡，陆明摆在屏幕一边用来记账的小记事本上最末尾的数字，已经由之前的57万多，一路跳到了75万6501．35。
这个数字，不包含青风留香那边的奖品包装。
并且，还有一个前提——所有的商户，都自备厨具和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