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两个人走到附近,陈光的随从上前一步,手摸上了腰间的刀。
金可比见了这架势,顿时停下脚步,笑容满面,对陈光说道:“这位兄台,初次来?在下金可比,这位是在下同好年无双。”
这年无双便是金可比身边那公子哥儿,他微微拱手,道:“兄台面生得很,不知道怎么称呼?”
陈光的随从正准备将两人喝退,陈光却是一揽手,随从识相后退两步,随后陈光同样拱手作揖,回礼道:“是啊,第一次来,在下杨广,这是内人小敏。”
既然两人都没有介绍自己的家世,陈光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于是灵机一动,也给自己弄了个艺名。
“原来是杨兄。”金可比笑道:“杨兄,这排场很大啊。”他看了看周围,尽是陈光带来的人,便如此说道。
陈光无奈地笑了笑,道:“没办法,家里管得严了,我倒是不想带,打扰了兴致。”
金可比表示十分理解,道:“是是是,曾经我也有这样的苦恼,不过跟我爹抗议了几次,时间长了,也就没问题了。”
陈光心想,我可不敢抗议,那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哈哈,那我可能就没金兄那么幸福了。好了好了,这事情说起来可头疼得很,聊点其他的吧。”陈光发现了,这金可比完全就是个自来熟,要是个妹子那就肯定是个交际花。
陈光见眼前这两人不像是对自己有歹意的,便让随从去马车旁边等着,随后拉过孙尚子来,道:“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孙尚子,是个大画家。”
被晋王殿下夸赞为大画家,孙尚子顿时十分惶恐,谦虚道:“大画家不敢当,稍微有些心得罢了。”
金可比道:“失敬失敬,刚好,年兄弟也是丹青妙手,到时候你们俩切磋切磋,也是雅事一桩。”
陈光眼前一亮,这提议不错啊。
孙尚子拱了拱手,道:“在下倒是愿意讨教一番。”
年无双同样说道:“是在下荣幸。”
陈光热情邀请两人与自己同座,金可比两人也不推辞,将自己带的东西跟陈光他们合并一起,占了一片方圆几丈的草地。敏儿从马车上拿下来一把琴,主动说道:“那我来为几位弹奏一曲吧。”
金可比大赞道:“如此甚好。”
孙尚子也拿出了笔墨纸砚,道:“一边听着琴,一边画画,可算是美事。”
年无双兴冲冲道:“我也来我也来。”
悠扬的琴声从敏儿的指间流淌出来,金可比赞道:“好技艺。”
敏儿微微一笑,依旧是专心弹琴。
倒是陈光,直接躺在草地上,扯了根草,把草根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金兄,倒是咱们俩闲下来了。”
金可比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并排躺下,道:“现在时间还没到,过会儿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就要过来了。”
“哦?”陈光倒是有些意外,这金可比到底是谁家公子,这礼部尚书的女儿都跟他耍到一起去了。
他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京城里这些大官家,也没有姓金的啊。
金可比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来,道:“这可是个大才女啊。”
陈光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还要你说?出身这种家族中的,必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金可比接着说道:“这周姑娘,对对子那是一绝,还记得上一次,去年吧,她出了一个上联,好像到现在也没人对得出来。当时她还曾经放出话来,说谁要是能够对上她的对子,就可以跟她一起吃一顿饭。啊啊啊,能够跟周姑娘一同吃饭,就算是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啊。可惜那对子实在太刁钻了,我想根本没人能对上来。”
“有那么好吗?”陈光不由得在心中嘀咕。其实他也没见过这周鼎家的闺女什么样子,但是从遗传学上来说肯定是不差的。
为什么是遗传学?这些世家贵族,娶妻那自然都是选的美女,这样后代俊美也理所当然了,二代三代也是如此,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优中选优,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自然男的俊俏女的美貌了。
但是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好吗?就算是天上的仙女那也如何?同吃一顿饭,便宁愿折寿十年,这可是天大的代价了。
“当然有那么好!兄弟,你有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不知道咱们兄弟心里的苦啊。可是你知道不,但凡是看过周姑娘一眼的,那都娶不着妻子。”金可比夸张地说道。
对于他的夸大其词,陈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于他这样说,也不觉得奇怪,反而笑道:“她又不是巫婆,怎么看了她便娶不着妻子了?”
金可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道:“才华无双,貌比天仙,看她一眼,世上女子便再少有能放在心上的,便是说了亲,也不自觉以周姑娘来衡量,便十有八九成不了事。你说,这岂不是她的缘故?”
陈光不由得哑然,这周鼎的女儿真有这么大的威力?不过仔细想一下,这周鼎都多少岁的人了,他女儿至少得四五十岁了才对吧。
想想一个十几岁少年郎如此痴迷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陈光顿时便感觉到一阵恶寒。
“那这周姑娘可真是冤枉,明明是你们看了她,却让她来背锅。”陈光笑道。
金可比问道:“背锅是什么意思?”
陈光一愣,暗道要糟,怎么这现代词语还是一直往外冒。他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娶不着妻子,不能怪她啊。”
正说着话,金可比突然站起来,看着一个方向,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道:“来了来了。”
这举动倒是把陈光给吓了一跳,问道:“谁来了?”
金可比道:“周姑娘啊,那是周姑娘的马车。”
哦?周鼎的女儿吗?经过刚才金可比的描述,陈光对这个大妈级别的美女也充满了兴趣,见金可比说周姑娘来了,顿时也有些期待。他在想,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金可比这么疯狂。
不仅仅是金可比,陈光还看到,周围有好几堆的人,无论男女,都朝这马车看了过来,男人脸上的表情多是兴奋,而女人脸上却分明是嫉妒。
看来这些都是老熟人了啊,这周姑娘来这里的次数估计不少。甚至于陈光还觉得,这些人之所以到这里来,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故意等待着这个周姑娘的到来。
马车过来了,速度并不慢,但是看金可比那表情,就好像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万年那样漫长。
年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陈光的身边,陈光问道:“你的画画完了?”
年无双道:“并没有。”
陈光往那边看了一眼,孙尚子依旧在心无旁骛地作画,便对年无双笑道:“你看他还在作画,你似乎已经输了。”
年无双坦然道:“那我输了便是输了,只要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周姑娘,输一场切磋又有什么要紧。”
陈光打趣道:“早知道这样那我就应该添点彩头,赌你输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到了他们前面大约三丈远的地方。这辆马车很大,就算是跟陈光的马车比起来都还要大一圈,装饰十分华贵。而这马车后面,十八名骑着骏马的武者,个个凶神恶煞,仿佛只要有人图谋不轨,便利剑出鞘,格杀勿论。
马车停下,随后赶车那人下了车来,双膝跪地,背脊放平。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从里面伸出来,随后一双芊芊玉手,撩开了帘子。
“周姑娘出来了。”金可比兴奋地说。
这周姑娘钻出马车,随后由从马车钻出个人来,却是个丫鬟,这丫鬟跳下马车来,牵着这周姑娘的手,道:“小姐慢点。”
周姑娘站在马车上,随后踩在了跪着的车夫背上,再下来。她竟是把这车夫当做了梯子。
下了马车来,周姑娘抬起头,脸上笑吟吟的,如和煦春风,三月拂柳。不知道怎么的,这周姑娘的做派,陈光却是有些不喜欢。
金可比道:“啊,啊,她第一个看的是我。”
年无双不屑道:“屁,明明是我。”
金可比扭过头去掐住年无双的脖子:“是我是我。”
年无双也不甘示弱。
陈光顿时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算是跟这两个二货划清界限。
说实在话,这周姑娘很漂亮,年纪顶多十七八岁,跟陈光料想中的四五十岁相去甚远,看来这周鼎也是老来得女。
但是陈光觉得,也没有金可比表现得那么夸张。或许是有了敏儿的缘故吧,陈光就觉得敏儿最好看,其他的妹子都一边去。
跟随周姑娘来的这些人,很快地在河边一个好位置铺上了一块很大的毛毯,随后搬上去一张坐床,一个袅袅炊烟的香炉,一张小桌子,几个蒲团。动作娴熟,分工明确,显然已经做过很多遍。
周姑娘环顾四周,见着了陈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来。显然跟金可比一样,他们是经常来这里的,而陈光却是第一次来,属于生面孔。
陈光落落大方上前两步,微微拱手,面带微笑,道:“在下杨广,久仰周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